@百味香二十四首
云垂天 2022-11-14 09:18:50
@秋事不可多提 又到中秋,阿云跟着阿呆,一块回古林箐老家 桂花树脚,阿呆咬阿云耳垂:“呆会我和我妈说说,我俩要睡一块 都什么年代了。不然,我们,就去住宾馆” “呵呵”,阿云笑笑,什么话也不说,此时,古林箐的月亮正照着下面山谷 @秋风劲 阿呆和阿云,扮成卡通中的白衣胜雪和枫叶娇娃 尽管阿云已白胡虚疏,阿呆已稍有些臃肿迟钝 山顶上,凛冽秋风,撩起他们大腿 阿呆和阿云手握长剑。阿呆,朝上的乳头,在月下,红晕依旧 @写诗的人 写诗人阿云,坐岸边。在这条 语言的河流中,他看见 抢水鱼阿呆,在洄游处交配产卵。雪水冰晶,山岩 叮咚。“我们欢快,我们饮酒,我们把自个,当成又一古老橡木酒桶” @黎明之前 黎明之前,阿云起来解手,听见阿呆的大哥 在沙发上拉鼾,电视开着。阿呆的大嫂 在厢房中说梦话,他们女儿周红睿年龄尚小。阿呆在上面 楼里也不停歇,一家人就只有阿呆母亲像一局外人,廋小精健,鸦雀无声 @证据 当秋水退尽,阿呆和阿云,坐河心铺雪的河石上 言语魅力,此刻已消失殆尽 无声月印着无声白沙。那些鱼 已飞上银河,无人可证明它们曾经来过,在漫长归程中,包括阿呆与阿云 @一个人的仪式 阿呆在城墙下,看着阿云在城上,把自个汗裤升上旗杆 暮光打在阿云,瘪皱的光屁股上 久坐,已令胯下,了无生趣。昔日 都市繁华,虚构之城,在阿云笔下金碧辉煌,而今,草木不存,时光停滞 @听潮 阿云把着酒杯,潮水,久不褪 阿云在山巅,喝了一口又一口,阿呆斟了一杯又一杯 当,壶底渐空,阿云闭上眼 听身旁,松针在摆动,阿呆静立的呼吸声,才明白,那厮,又已走啦 @如花似玉 “阿呆如花,阿云似玉” 当我蘸着浊酒,在唯新酒馆的酒桌上,写下这八个汉字时 酒店老板,庞先生 走过来问:“是否,要通宵” “你问死去的阿呆和阿云吧”我颓废地说 @夜来风雨声 庞先生,闪着狡默眼睛 ——“他们都在你身上,年轻人” “一般,一只虫掉酒里,不死的就叫酒虫。死了的,也叫酒虫” 庞先生的洋泾浜口音叫我为之一振,雨夜中 @这个季节,适合思念 这个季节,最适合思念 当我写完阿呆和阿云的故事后,在唯新酒馆 我把厚厚一叠纸,递给阿呆和阿云的女儿呆呆云 她兼有阿呆的灵性和阿云的迟钝 就像大象神经与蝴蝶翅膀 《前朝明月》 拿着前朝票子,阿呆,一路赶往前朝。载着稻草,一路狂奔 赶马人,把稻草铺在马车上。红红的月亮 就要掉下来,阿呆,也忙得辩不清; 自个是那胯间流血且不住呻吟的老婆 还是,手握刀剪的助产妇 《食盐》 刚从监狱出来的堂弟 在小卖部买了几包食盐 带在身上。我有些诧异 “家里人叫带的,回去 之前,说是防秽” “盐巴生虫,鬼上身” 我不由想起这句谚语 仿佛看见当年的白衣少年 《广场舞教练》 广场上,在众多的民众面前,他不再慷慨激昂。他不喊口号 不挥舞旗子。他只跳舞,像只单腿的陀螺 在音乐和节奏的鞭打下。他爱她们 中的任一人。就如,她们爱他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黑白》 我二叔看着我堂弟 早起,挑水,劈柴,打扫院坝 悄悄对我说“坐牢也没什么碜的 就当当了一场兵” 《未写完的情书》 塔,从山下走来,无塔人扁着他的腿。塔顶上的花,塔顶上的月 挪挪松石屁股,阿云为一只蝴蝶阿呆预留下了 它的一段情缘。山上落叶纷飞 寺塔中的明珠光芒四射,在黄昏的大幕 阿云未写完情书,在一本厚厚 经卷中 《横刀》 我堂弟进去后 我二叔每天半夜都要起来 磨他的杀猪刀 月光就这样洗白了他的头发 整十七年 二叔家再没杀过猪 今夜,二叔还在磨他的刀 在大伙都睡着后 《迷失在明亮处》 日月落在水中,就像落在阿呆怀里。这临风少女,有着悬崖陡峻 的沉悟。白蚂蚁的骨,和她微微抖颤的翅膀 台风,今夜从大海上来。带来大海 深处的秘密。在狂风中舞蹈,在海带上 交配。阿呆和阿云,迷失在灰暗 天空的明亮处 《站点》 看见每一事物,他都那样温暖,笑,那样幸福,笑 我堂弟裹着他的军大衣(监狱长送给的) 在昆明西站,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时光就这样溜走,在我们,和跑永德的夜班车间 《天涯在天涯》 “在语言的尽头,我们不用说话,我们不用写诗”阿云,终于摆脱了 寂寞死亡的追杀。原谅自个说更多的话 在江湖,在一朵花的面前,尽管花已凋谢 抛弃一辈子修行,在世界的 催眠术中,阿呆和阿云安静得 像从没来过 《百味香》 当看守帮我堂弟,卸下他翅膀时 他松了口气。好好睡一觉 好好吃一饭,这成他 十七年来,每天鼓舞的事 他重生有谁知道,除了我们这些亲人 《假如秀色可餐》 阿呆的苹果树上,开满了苹果花。她梦想苹果,仍需时间来印证 树下阿云,想起那些白石,在溪水中移动 把一苹果,变成一松子,把一松子变成一苹果 这是阿云玩转的魔术,它欺骗过很多人 却骗不了阿呆 《声乐教程》 他在监狱中跳舞,无人得知 他在监狱里唱歌,无人得知 可爱看守每天给他上一节声乐课 他才知道这五线谱上不仅 有蝌蚪和鸟儿,还有过度的偏移 《麦芒刺青》 那大雪铺盖下去,白面蒸成馒头 阿呆绣的云纹在阿云身上,渐渐裸露出来 筋道绵长。阿呆完全没想到 心爱人跪在梅花树脚。阿呆,不由呆了 《大地一片安静》 大地像一抹瓷器,在月光下。阿呆阿云,一条阴线和一条阳线相互 缠绕交会于瓷器内壁。森林起伏,山岗上,生者与死者 薄雾里融为一体。他们体毛 在低洼处摇曳。他们的头盖骨中,有虫在吟 像一卷新鲜白菜,或一枚 清凉苦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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