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首•【海角天涯】
海 在此处迷路 最3D最三维最
见多识广的蓝 四海同期声的
波与涛 潮与汐 无所不晓的
暖流寒流 无所不知的蓝牙蓝牙
惯会迷人的汪汪的蓝 湛湛的蓝
澈澈的蓝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娇媚和勇敢 被迷于此处 海角天涯
沙滩上 翩翩的鸥翩翩 发呆的云
发呆 低首合眼的身体坦陈 让
无微不至的阳光和月光
催眠 照透 点亮 风干
只一枚紧致的 光溜溜的小灵魂
在二十四根肋骨栅栏捧拢的站台上
兀自表演 好漫长的独幕剧 跳舞
洗澡 且唱着无名无姓的小歌谣
啦 啦啦 啦 啦啦 啦 啦啦
所有故事到此 都会戛然止步
所有的鸟儿 都要铩羽收翅 所有的
风声 再会翻云 覆雨 到此都要屏声
敛气 把自己交付给空气翻卷的真空
断肠人爱看远方 盲游子会数贝壳
拣不玩 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的爱啊
杯弓蛇影的恨 到此 都该烟消云散
归于氧 归于氮 归于氢 冰释那前嫌
归档 归一 归零 皈依依依教
在从前与从此的盲区 竖起多顶多天线的教堂
祈祷的潮声深处 藏着灵魂的百慕大
曾为所欲为的 都无声无息
多少卵石 多少沙砾 多少自己 多少
羽翼 多少多少 一一一一 一一
曾经 最爱探险的梦也难到的
蛮夷荒芜之地 此刻 游人如织
背心 短裙 比基尼和不吝裸露的
蜜藕色肌肤 小臂 大腿 额头和
后背 防晒霜和果汁的领地 吵吵嚷嚷
蜜丝罗妮的插图 米斯特呢的随笔 你
读过 你懂得 蜀裔的长髯客 善啖荔枝
的喉咙 曾种三千颗朗笑 这里那里
金黄色沙蜜 贿赂舌头 飒飒飒飒 头顶
波音机 曳着窈窕的小影子 贩运童话
海角 天涯 从牙牙到哑哑 在这
正中午 一律 心甘情愿 发酵 发芽
■ 第22首•【古城墙】
堞雉的花边 凸凹凸凹凸凹
镶几层 冬日的晴空 暖的寒的
护城河畔 老槐树古杨树的筋骨
冰纹远天 漠漠烟如织 好陈好碎的绢
不辨时光的哨鸽 花样滑冰选手
好身手 抑扬顿挫那自由
刚送走月亮的柳梢头 仍牵着
秋日周末 叽叽喳喳小恋人
那场调皮事故末的 小风筝
不撒手 滑云 滑风 滑眼睛
一路惊呼 搁浅在 改朝换代的叶子镇
个个个个 走台步那麻雀 个个个个
早冬 随早市的袅袅炊烟 掀起
白昼出发的涛声 城门洞下 流多少
黑发白发 宽肩削肩 熊腰蜂腰
久不闻了 久不闻杂沓沓蹄声
爷娘妻子 风萧萧兮人喊马嘶
肝肠磨盘 产万斛别恨离愁 晨钟暮鼓
摆渡岁月 往城外的秋色暮色深处
箪食壶浆 迎来送往 两千年刹那
婉转细腻的拖腔 桃花庄 梨花堡
女娃娃生了女娃娃 何田田的莲叶何田田
雁塔闭关 摩斯码误导南南北北的翅膀
你知道的 都已核桃葡萄 新婚的石榴
纤手破新裙 爱有多爱 想有多想
自己去思量 思量难自己 哎
宽阔的墙顶 在半空里浮起
迷你的小一环 环肥燕瘦 砖砖相印
七八米之上 敷设远眺里的汉唐
今晨 乳白雾霾里伸出 漫长的奇迹
角楼花冠叠叠 簇拥樯橹桅帆
迭迭喋喋的市声潮汐 淹没南北东西大街
洗不完 寥落古行宫 大雪小寒
玄武 贞观 武周 开元 天宝 马嵬
安史的箭簇 针疼敦实的自尊
失眠的燕子 嘀咕嘀嘀咕 唤无辜的鹧鸪
曾四围拘一囿 最潋滟的中国
最阔 最广 最远 最四海
凤阁龙楼连霄汉 玉树琼枝作烟萝
数百坊蓁蓁啊甄甄 彻夜火树银花不眠
万邦辐辏 向九重天唱歌歌唱 万方乐奏
在古中国腹地 绣一朵姹紫嫣红的奇迹
■第23首•【眼睛】
为探究 生一双深邃 自星河外的果季
各有各品种 黑的 绿的 蓝的 紫的
芬芳 忧郁 甜蜜 无缘无故无踪无迹
熠熠生多少液体 神气 无涯无极无际
水里有水 潭里有谭 雨里有雨 谜中有谜
与生俱来的全息 巨细靡遗 从光年
到毫秒 都是你的俘虏 摄魂蹑魄
无声无息 一花一世界 心是信使
看见尘埃雨 光谱柱 月色霜 和
欲言又止的魔方 蹲在清凉的影子里
从襁褓巷 姗姗而来 水灵灵的笑意
二十六层电梯 独自逡巡上下徘徊
走不出窠臼 隔壁毗邻 却从不往来
等童话 养神话 送佳话 想笑话
不言 不语 不问 也不答 是你吗
见过女娲 见过夏娃 见过沧海桑田
见过最初的歌声 唱哭喉咙 见过
匍匐的爱 不屈的云 一只手寻一只手
小溪豆蔻 消息烫口 烽火次第 总不走
春江畔 波暖岸 自古 自今 自已 自己
朦胧中收割 多汁的牧谣 光刺会纹身
远方的歌子 好姑娘在曲谱上 甩着辫梢
羊品草 蝶挠风 黄昏围捕下午 溜溜的
在帐房外张望 火舔着火锅 酒醉着酒盅
天晾透了云彩 鸟瞰清了爱情 明天还有
张灯结彩的海外 游子攒梦 翅拍关山
三十功名 八千里路 云月腌尘土
呛眼睛 海市蜃楼好殷勤 黎明最药引
黑珍珠 黑珍珠 黑珍珠啊黑珍珠 串
明眸善睐 倩兮盼兮 谁巧笑的美目
■第24首•【美人鱼】
据说 歌声掳掠过无数灵魂 曼妙的无线钓饵
徒羡江湖 江湖上有你们袅娜的倩影 水域美人帮
倏然来去 常躲进 潜泳者的气囊后 想往中
在晴天 在雨天 在远镜头千罗万网的准星里
仰首 散发 欠且伸婉转的细腰 撒翡翠水珠 弹落
几平方海里无以名状的香 引好奇的科考船惴惴
玻璃试管锵锵 为你们故意遗落的一鳞半爪
皓首穷经的首席导师 引经据典挠腮抓耳 头疼
脑热 脸红心跳 次次满怀期望 回回一无所获
最美的蓝水族 在马里亚纳盆地舞蹈且吵闹
琥珀下那桃园桑竹之所 繁衍了多少代
滑溜溜的传说 倒转碧乾坤 另一个蓝湛湛天堂
三万英尺高的碧空上 波诡云谲云谲波诡
常有海难 哦不 空难 樯倾楫摧 跌撒下
青花瓷 染血金 八爪锚及奇怪不甘的骨头
惊走 斐查兹湖里的长髯客 慌不择路
据说 水晶层之上 还有好几块赘生的大陆
林立石质的四方体 好几十亿密密麻麻的
四肢体 挤挤挨挨 靠一些 叫电和石油的东西
为生 生活在那么刺目贫瘠的光中 浮尘的颗粒
那么稠浓 最怪是无腮 无鳍 无尾 无空游
的技艺 无天生五彩的紧身衣 惶惶然求索
拿杂音的喉咙 蟹行的横竖文字 眼神
拳头 匕首 枪炮 盟约和宗教 解决一切
歧见恩仇纠纷 并将颉颃沆瀣的彼此相互
称作江湖 诽谤且亵渎此球上所有的水生族
他们的先祖 亿年计的关关 冉冉 和淡淡
龙凤 麒麟和雎鸠 都不曾听说过的所有
偶尔会有深潜器 胆大妄为的挑战者 凿透
幽冥府 一窥抹香鲸 琵琶鱼 和霸王章的
琥珀平原 蓝汪汪的龙宫 童话和神话最深处
凡尔纳的梦未到之域 笑与哭 另有表情玄机
揽所有经纬的网 也搜罗不尽你们 在月不落
的夜半 荧光暗语发香闪烁 最美的无人岛上
你们欢聚 喁喁商议 拯救与迁徙 为下一个
汹涌冰河季后 改造再造 又一批旧世界新大陆
■第25首•【兵马俑】
纵霸王的重瞳 也未发现 潜伏于地表下的你们
千百万双警惕的炯炯 紧握 已遁形的锋利尖锐
万众一心两千载 默默默默 春夏秋冬春夏秋冬
马不嘶 人不喊 弓弦无言 绷紧张的上弦下弦
满月 和陶质的筋骨 肌肉 神经和心 满蓄啊
腾腾的玄色杀机 一屏就二十多个世纪 的杀机
杀机杀机 只为等啊等那冲锋的头鼓 轰然擂响
霹雳一串炸开深呼吸 深呼吸虎贲士密不透风的
铁律 灼疼幽邃的眼窝 一别咸阳就再未见城头
猎猎那大秦的纛旌 出发时 中原尚是七巧拼图
韩赵魏楚燕齐 虎视眈眈 竖鬃鬣摩拳擦掌咆哮
急行军 踩疼古道柔软的音尘 爷娘妻子出东门
盼绿几个春天 几回梦箪食壶浆 眺单程的你们
战归的影踪 百般问询燕雁 俱答以神秘的翅语
一一 人人 一一 人人 平林漠漠啊杨柳依依
千门万户送往迎来 曈曈新桃旧符 迎王师的
灞桥 飨几回喧天锣鼓 破诸侯荣耀赫赫 擂疼
万千 战痕累累的狂喜胸膛 唯你们顿首 在那
黑真空里泪如涌泉 卷天下的嬴政好健忘 敢去
襄四海 扫六合 并八荒 且朗笑着赶好多太阳
出玉门 惘惘然天下辐辏 坐一样的车 走一样
的路 使一样的外圆内方 琳琳琅琅的小天窗开
一统梦想 这天下 自古叽叽喳喳的天下 终归
于一张舆图 宽厚辽阔 虽短暂虽暴戾 虽阿房
虽长城 虽 营营役役且无止 无休又无涯 哎
但总归是统一了啊统一 吞千古怒 遗万年憾恨
遮天蔽日这十数米土 簌簌簌簌 压万籁成俱寂
喝呼呐喊 只能在肺腑里成真 攥疼昼夜 徒然
虬张滚烫的上声与去声 铿铿锵锵 汩汩的二黄
与慢板 叫得应吗 已钙化的刚强柔软 春二月
秋八月 活泼泼暖融融 红窗花热炕头 毛扎扎
与扑闪闪 槐树与枣树 桑葚与石榴 羊肉泡馋
肉夹馍 手擀面 扑扑飒飒桃花 还有那蛇腰身
在椿树下弹棉花 想念好欢势好欢势的念想 暂
忍着吧这寒凉的黑醍醐 原本只暂驻于此的临潼
孵一窝 永久的传奇 凭意念 放牧起伏婉转的
白云 在地下堡里驻守潼关 秦皇崩 汉武薨
唐宗来又宋祖往 风萧萧 柳依依 岿然这土营
风吹离离 原上草是绿缨冠 枯枯荣荣 一岁
一兵演 天苍苍野茫茫 长亭外春江古道边芳草
碧连天的根须啊 都未偸觑见 地下营 两千载
蜷曲太久的指肚 早忘了触觉 渴望的神经 举
多少春天 拘多少体温的潮汐 涨了又落了又涨
炎炎凉凉 血肉煎熬肥土 千年又千年 眼见得
父老驾鹤妻孥西去子子孙孙登场复谢幕 不朽的
集团军 只能无动于衷 在兔窠鼠穴下静静默默
冲锋鼓已朽 收兵锣久锈 冷兵器已长成热火器
核武库陈玄色俑 赫赫的新豪族屠杀当量以吨计
逼你们 退守座座博物馆 哎 该感谢 还是该
埋怨 当初那临渴掘井的鹤嘴锄 簇新的蓝金属
贸贸然叩开弓箭手的迷梦 猝然惊醒 酣然久待
的古兵团 久违的太阳光 试试探探 灌进俑阵
引来一阵小咳嗽 久违了 哎 久违这三声部的
老乡音 面对面 都要惊呼 这奇迹降临 哦不
该是解禁才对 月光族在夜语 杂沓沓的旅游客
已清场 只栩栩然弟兄们自己笑谈白日里的种种
可笑与可爱 爱合影的龙族爱显摆的风铃 以及
纽约伦敦香港东京 最新的拍卖行情 那些黄口
那些乳臭 那些崭崭新的康雍乾 以奶香气闻名
珍贵弥久和唯一 哈哈 标上天价 仅凭拍卖师
巧舌如簧的片言只语 引台下 箕张的十百千手
举 举举 举举举 举举举举 此消彼长的记录
引我族想起 当初那林立的万臂 山崩海啸万杆
月叹息星星争吵 霓虹织亮地表 高速路的迷惑
恒温器嘟嘟提醒 秋露正滋夜色已深 快点休息
好抖擞呛人迷灰 赢明日 旧大陆新大陆的眼睛
咳 咳咳 咳咳咳 弟兄们 那就都且暂歇了吧
■第26首•【远方】
自古有几多远方 水晶瞳孔望不到那地域
四维外的隐秘 风神 雷神和闪电都够不到
只向往的沙鸥翔集 想往的锦鳞游泳 才
河驼走岸 地举起树 鸟啄破云 雨淋透风
向前方 向左方 向上方 无论地狱或天堂
在下个黎明前 明天 总是黑漆漆老模样
等你 在时间之内 在时光之外 等你
在楚河汉界的中间岛 在湖心在莲心在眉心
在最灼最痛最最软的七寸 欢喜且呻吟
在祈祷词的间隙重生 点燃亿万颗星
不老的天穹 垂四野惶惑思忖水晶族
蛊 萤族 翅族 蛾族 投诚熊熊的火族
我在 透明至虚无的玻璃界这边 看你们
攻城战正热映 只因 窗内这一捻意念的灯
栩栩 冉冉 且静静 诱小人国的飞艇战机
成队成堆 复翼擎温涴的肉身 义无反顾
一波 一波 又一波 无望取胜的得舍战
蓬惊奇的小肺腑 五色的肝肠 坦然裸裎
对窗内缄默的我 六足或八足 琳琅敲满目
凝固的水银 淅淅沥沥一片耳语 久违了
移民爪哇国的童年 也曾张清澈澈双目
在这样一个黄葱葱的黄昏 看你们 实战
炙热的油灯 为抗战 为收复 为改良 为
种族存亡民生大义 将自我 磐涅为一缕
袅袅向上 也雾也霭也烟 向最近的远方
做游子 做过客 做归魂 做 面目全非的路人
喉咙捧着难改的乡音 战战兢兢的头颅戴着雪
心想扒开肋骨钙栅 无声的潸然流满面 向
青年 爱植自己于周末的林间 数云 数风
数女孩子颈间的害羞 轻轻的指 轻轻的趾
轻轻的发丝 缚芬芳放芬芳 嗅觉的古战场
烟道具与酒幌子 树叶子愁 芽芽颗颗豆豆
青涩的风筝 一声叹息跟一声惊呼 抱与裹
彻夜为一个水灵灵的雌性名字 折叠多少时辰
包子 饺子 云吞 都是你 都不是你 都是你
七窍的心蹊跷 占卜术的眼睛望前方 盲目的烟花季
一转眼 静穆沉默默如今伫等河对岸
夜色未掩至的边境 未知那片刻 片刻驿站里
啪一声热灯捻灭 银灰色月潮漫进来
刹那浇灭 窗台上焦灼纷纷第二十次强攻
一厢情愿的眼阖上 两情相悦的梦开演
开禁的这边厢 立体的夜 回忆在凿骨头
痒痒的疼啊疼疼的痒 难分彼此的实验
细节恍如刺客 慢条斯理 悠然施展
崂山派最炫那神乎奇技 密匝匝包裹
打开最最呛人的尘灰 最体贴的特效药啊
专医乡愁这不治之症 半透明的密封瓶内
隐着盈盈绚烂的那时 会吸星大法的从前
在等 会移形大法的从此 炯炯的模糊
猎犬座的星云 以光速 怕也追不回那刻
■第27首•【末日】
哎
无眠
夜半淬醒
自梦魇的深渊
喉咙欲喊却无声
履薄冰的眼睫将落水
掀开屏幕 刚上演洪水滔天
雪封纽约 冰风暴催眠地表 转台
无数生物变异 演绎自己的巨人国 转台
人面兽身或兽面人身 乱伦而且跨界 转台
现代篇屠城记 特洛伊最新版 核辐射及泄漏 转台
海啸 透水 截船 剖腹 切腕 自溺 人肉弹 转台转台
频频按自闭且抑郁的遥控器 点穴手让红灯亮起呻吟
中世纪的洪荒来索债 迷你版的巫国已还了原
玛雅人的铁闸快合拢 风萧萧洗马耳 快些
逃离诡异地平线 向 好莱坞宝莱坞都
造不出来的地域 亟亟而去 子宫
是最温暖的秘洞 温暖且静静
诱文明归巢 六十亿无助
恓惶游子 茫茫然无知
上苍的巨手将轻轻
按某一枚揿钮
来结束这
实验
哎
拜
再见
自由平等
博爱以及宽容
歉收的荒年 最后的
沙漠季已降临
收尸工眈眈
向古战场
新战场
眨眼
拜
你
轻轻
战栗于
26度的空气
悄悄走近落地窗
偸觑 外太空的熠熠
在哪一个星座的
盲区 会藏着
翻云覆雨手
橘皮鹤发
那主宰
你好
好
哈
哈欠
睡神招手
唤我重回枕上
再续前梦 但愿
第二集能有新意 不再
重蹈千难万险又湮灭的俗套覆辙
先甜后苦或先苦后甜啊
都难解伏笔里的
连环惑 蛊于
银粉月色
哈欠
哈
■第28首•【太极】
两尾孪生黑白鱼 也连体吗
难分彼此左右 对望 叱咤
悲欢都浑然 难舍难离难辨
凝神细听 张透明四目相对 对
倒影里的自己的倒影 醒也看见
眠也嗅见 自何时起如此相濡以沫
在我的半圆内陪伴你 而屹然的你亦亦然
已然千年的涛声 潮赶汐汐催潮此起彼落
同性 抑或异性 再抑或雌雄同体的疑惑
风轻轻吹 阿飞的小旋律 催眠阿菲
眯起眼睛的米琪 是魅惑米奇的秘器
十八层之上 十八层之下 自古以来
哎 爱就是永相随 无论天国与地府
随风而起的酒窝漩涡 斡旋又斡旋
他中有她中有他 臻于自熟的圆满
藤蔓栩栩 首尾相连的自赎 徐徐
打开相生相克的自述 最简洁的繁体
相迎的乡音 讶异于依然豆蔻的你们
悠然在时光的真空层 不分阳历阴历
嫣然的掌心 会找见俨然的那一只么
通过心脏的传译器 忐忐忑忑的来程
几千里路云和月 带着如梦似幻的吸呼
等到地老天荒 最新一季的婚纱和襁褓
都成遗迹 只剩两把酣然的白梳 蜷卧与此
至于灵动的肉身 早已随易碎的档案履历 和
惘然潜伏的姓名 娇嗲甜蜜的小名 海枯石烂
只不舍紧密依随的你和我 拿意念互抚
窸窸窣窣的阳光 婆婆娑娑的月光 曾
不共戴天的青梅 叫无猜的宇宙洪荒
最最坚固的沙漏 漏露自己 连叹息 亦无需
就静静地 卿卿 我我 唧唧复唧唧 成
更永久的依依的一一 永不太极的太极
■ 第29首•【早读】
床翻你 你翻书 大半个辗转的夜晚
炒细粉在念经 夫妻肺片喁喁揶揄
哗变的田螺 推出吸吮再三的指头
豆腐鱼头向隅而泣 善腹诽的冰箱
眨幽兰色的眼睛 在猫不想鱼的三更
万籁俱寂的昼夜之间 有窄窄一条
谨小慎微的无人区 梦游者亦踌躇
复踟蹰的灰色带 夜行者喋喋绕道
冬季撒细雨的信号 给地底的春宫
司令部里人声鼎沸 最缤纷的大战
正在推演期 千头万绪的绿营蓝营
策反与哗变 内讧和分裂 恰如那
四十年前的深秋 烽火点燃长安街
人为的红与绿 乍现金水桥盘 碧杨
和垂柳绝交 千年红叶自惭 纷纷拿
锋利的锯齿叶缘自戕 赴九万里天宫
去哭诉人间的反常 吴刚藏起桂花酒
幸亏啊那都是旧梦 此刻的窗外 善修炼
的银杏宣布闭关 满枝满地扇形的舍利子
大多绿已退守南半球 潜伏者在多寺的江南
恋故土的常绿物种岿然喟然 独踞如烟往年
卷帙浩繁的从前 叵测诡谲的从此 相见无言
最沉默莫过于闹钟和腕表 寂寞于剪剪剪剪
方寸之间的三人组 不约而同 昼夜早晚
同期声的惋惜 为光阴 为肉身 为灵魂
细雨染透了街衢 早点摊子支一地彩菌灰簟
早班车迤逦而来 吞吐一站台故事 又
逶迤而去 巍峨蓝关驿在试戴柔软的雪冠
靖边后是府谷外有神木 喋喋的邻居迭迭
贩高纬的消息来低纬 多糖的雪野正围剿瓜果
■ 第30首•【九龙】
昨夜的鸽子铃声 衔来半岛的鼻音
无线的粤语 越几条纬度的狱
迢迢而来 听说 缩水的港币
又喂胖了你 最爱的萝卜牛腩煲
已经四十蚊一客了 难怪你生气
犹记得你齐耳的蓬发 燃过每天的罗湖关
顺人民南路 捎回明媚的小店小点心
各式各样的惊喜 掀炸开小袁的苗条咽喉
菠萝糕 颗粒脆 猛蛋挞 和丝袜奶茶
都还记得吗 吃醉了的嘴 最会笑哈哈
九龙啊 多古典的半岛 南中国之南
探一角温热 试最敏感也最伤感的海
展览湛蓝的隐秘 谁都知道 谁都不敢知道
隐隐一线北望的迢递 挑剔的黑眼睛黑眼睛
记得诞生的痛吗? 剖浑圆的母腹 为你
立等可取的心 不惑的蒸汽机 牵知天命的你
往返奔波 早来的太阳给亟亟暮色和姗姗月色
留一份备忘录 爱笑爱哭的小袁曾是潮湿的蚌
会孕几个贝比给你 反复鼓圆圆的肚皮如蜘蛛
只是想 你见小小的他或她那刻 会笑会哭 ?
至于我 正活在范宽的眺望里 寒林
远鸦 你从未踏足的北方冬季 漠漠
只不过比宋代多了些烟囱公路和机器
怅惘的电线 切割辽阔的 定窑天空
大地将给江湖生出冰 每年都有一胎
刚放下电话 放下好十几秒南中国嘟嘟的忙音
竟感觉 才炙热耳朵的 应不会是你刁钻的唇舌
已记不大清你们容颜的细节 轮廓温暖的故人
在九龙 替我实验南方 玄妙的化学成分 等你
的消息 等你的芒果笑声 甘蔗欢喜以及榴莲揶揄 等你
■第31首•【小雪•感恩季】
喋喋喋喋的感恩节,恰恰逢小雪
后半夜大地生雨,无数银毫,溯风而长
猬穿多少,下界观光的银杏叶,金黄的乡愁
最薄最感性最古典的书签,夹在哪一册
平仄平平仄的韵脚里,每年的此日
在降温降水的朔风里,晾晒翻检
瑟瑟里推敲俯仰的树梢,多叶多鸟的夏日
此刻已成褐色的神经,冰纹记忆天空
落单的雁,用比余光中还多情的乡音,吟咏
归去来兮,你归去来兮我归去来兮他
浅浅的海峡,多梦魇的水族,感恩蓝潮
可让鳍尾无碍,无需互惠互利之类幌子
便可往返多滩、多铁网、多雷,却也
多帆、多怅惘、多云的两岸,最孤独的岸
感恩季在上个世纪初,易孕的海鼓腹
易破碎的土早春,易沉湎的心,多子多孙
许多大街小巷往返晨钟暮鼓,多少运河
还在蝌蚪期,多少铁轨还在喃喃学语
多少锋利的热兵器,还在神话里,那时节
二十四节气尚处女,害羞、芬芳又多汁
转眼就是此刻,秋娘成妒娘,促织时光
神农氏也救不了这仓惶,澎湃的早班族
澎湃澎澎湃 ,打卡机和指纹钟,善扼
青春的咽喉,采莲季,金融业者顺藤摸瓜
沙滩上歇满罢工潮,感恩季,白酒啤酒季
暂时失聪失明,让光阴倒流,从始发站
再吼一回,虎贲的蒸汽机是加湿器,呼呼呼
狼奔豸突的方程式赛道,超音速的肉身
凭一柄操控奇迹,奇迹里的奇迹外的奇迹
回过神来,只三十七度的你,还是唯一
■第32首•【粉骷髅】
前记:见一组骷髅雕塑,相挽相扶相濡以沫。
见你们在橱窗里张望
几千个日子痴迷于猜谜
一个俯首,一个仰颈
沉迷的采蜜人,抖擞光
所有温软的累赘,张黑洞洞的四目
对绿树叶下惊诧的路人
呼吸、喘息、呻吟、液体
那些都是细节稠密的后期
想跳没有心,想流没有泪
想喊没有喉,想醉没有胃
微风在肋骨栅栏间捉迷藏
没心没肺的肝肠,早就相约出走
蝴蝶导游,带潜泳者参观沉骸
“这——真难以置信啊!啊?!”
最稀松平常的鼓掌声,也惹
你们艳羡,想相拥而泣
手握不拢流年,暗中偷换的
触感,是早已忘却了的神话
相交的铿铿锵锵,硌疼了
你的臀肌和他的腹肌 ,犹记得
他的迷离,曾探案你的唇蜜
公园里的夏日,荷塘下的秋日
剪剪的燕尾衔来多少个
如梦似幻的假日,连同四肢
八肢体的欢喜,想榨干
所有的汁液,咸的、甜的、腥的
海味,传真来的写真,X光
才看得透,那沸沸扬扬的红尘
咫尺之遥,遮蔽了瀑布秀发
急性子的吵闹雀斑,和内向的黑痣
都是奢侈品,想哭,却没有脸庞
在万籁俱寂的夜半,你们会否
换一种姿势,顺便面对面交流
在骨龛 里找寻,自己最熟悉的眼神
曾撒泪、曾娇嗔、曾叱咤、曾忘我
浑圆的轮廓,曾引发血潮
而此刻,疲惫的夜班车隐隐约约
蛐蛐在玻璃外唧唧复唧唧,当户织
一床最隐秘的纤维被,合卺夜尾和日初
当遥远的雪再次降下来,如果
你们还在这里,他依然抱着你
试你的柔性与韧性不休,却又
永远般一动不动,我会送一束
鹅黄的花骨朵,在你们的户外
到时不要埋怨嗅觉和造化,要怪
就怪时光,因为记在她头上的帐够多
罄肉难书,紧致的,饱满的、细嫩的
总归都会殊途同归的 ,纷纷排队你俩身后
■ 第33首•【麻雀】
一大早就跳格子的褐色姑娘
啾啾着早读课,浑圆的颈子
在各种叶子间穿梭,望文生义
冬天,是个很费神的测验题
仰逡巡的眼眸,在树冠间细寻访
这亚热带的常驻军团,迷彩生涯
自一出生就注定,两栖战的世家
嘀嘀咕咕的密码,从唐朝来的吗
波斯国的战马,离岸价涨了三成
楼兰的信鸽刚歇息,雉尾的哨子
犹能烫手,嘘嘘嘘的市声刚起身
檐头的铜铃,招呼驼颈下的恋人
教坊的金嗓子,在护城河上翱翔
还记得你,在早年的梧桐影里纹身
叽叽喳喳欢喜,微雨里小心脏凸凸
嗉子里多少欲言又止,哦,那应该
是你的前辈,那时的褐羽族正繁盛
阿拉法特尙是你们领袖,笑着挥手
北半球屋瓦和树梢的殖民者
忙忙碌碌的电线不动声色
成排的医生望闻问切
小咳嗽?不治症?多半天会诊
一哄而散的处方,洒满碑头
忘了你的样子,召之即去的殷勤歌者
个个个个的简体,写满大地
组合的奥秘可否透漏些许,也好
让我觑见轻捷的秘密,哦,暂时不行?!
■第34首•【节日】
被细微的傍晚叫醒
在柔软的印花床单上啼哭
拿娇嫩的口腔黏膜迎接光明
亲爱的峡谷细雨霏霏
有一双眼睛不错眼珠
虹膜里面绽开焰火
一直在等你们找到我
果然蜷曲的拳头蜷曲的膝窝
胞衣下的凸凹水落石出
被幽默爱恶作剧的空气抚摸
咯咯咯笑出
无中生有转瞬即逝的酒窝
每个人都有部秘密历书
全然不同于司空见惯的这种
那么随意任性的编年体
不需要什么长命锁和红肚兜
豆蔻会按时长满了额头
不怨不忧也一定会有绿茵茵
米字格写不了那种动人
脆锣鼓也描摹不出来那忐忑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唯一的她呀那么体贴又害羞
就像某种树一样生活
会吐叶子也会摘叶子
会默默欢喜静静悲伤
喧哗满月啊笑话花心的风
眩晕的新婚与璀璨的心苞
饥饿的小腿肚伸向夜空
梦中的小白鸽笑眼婆娑
不辞辛劳的触觉千里迢迢
将一个不需要签证的时空
苦口婆心牵到你手掌上
沉默的茧子何其芬芳
嘴不说耳朵怎会知道
饶了我之前所有的错
让鬓角上的荆棘
把那些幼稚荒唐和年轻苦恼都戳破
让真正从羁绊和束缚里挣脱
懂得分辨热欢乐与冷落寞
当围坐的诸神咳嗽寒暄末
请让笨嘴拙舌的人说说
那些积攒已久的收获和蹉跎
欠缺和过火都是陪衬和泡沫
伴娘与红烛才是必不可少的产物
还有液体漩涡和蛋白质的执着
都是与生俱来的罪过
不懂躲闪躲藏消匿的梦想
终会让自己成就成果成佛
■第35首•【读后感】
头颅潜水艇在风波里
一桥又一桥飞架南北
绿树黄树的岸帻壁立
卖油糕的细柔嗓子唱晚
好性子的眼睛在等
千里走单骑那声影
轮回的摩天轮不歇永动
你方唱罢我登场
晴光潋滟山色空濛
碧琉璃蓝水晶都在座
泣不成声泪如滂沱
聪明的舌头一夫当关
洪洞县的歌者红衣铁镣
踩着婉转鼓点四处传教
人墙风吹袅袅浪打婀娜
娉婷缠绵的长篇在筑巢
九月的唱片是忘情快刀
分身有术的锋利好薄荷
蓦然你就在眼前
千言万语千树万树
繁密的焰火会呛人
内伤的水煎包在舞蹈
不管不顾的布谷鸟啊
冰川纪的解密档很滚烫
晚熟的乳房语惊四座
婴孩婆娑铃兰惶惑
多心的刺猬针灸寒凉
自弹自唱的身世百孔千疮
蜜汁莲藕是最细腻的医者
最会熨帖那寸断的肝肠
请在禁闭岛上尽情放歌
锁链孕育出连环欢乐
俘虏颗粒的胃囊不舍昼夜
看不见的所有都在三更的陌上
手不说毫毛牠永远不知道
多少大战酣畅传奇芬芳
■第36首•【光明】
失眠者的孤岛
失明者的来生
盗梦者的深渊
算命者的机关
苏幕遮的风声
轻轻吹啊忘情吹
只要往前一步
就可叫醒薄冰
铿锵一声清脆
将蓝天揽在怀中
清凉的肋骨别墅
门铃已忘记叮铃
多少花开在南郊
可爱的琉璃阳光
晒昏了自己的眼睛
在 阳台上等歌声
在月台上等笛声
在跳台上等流星
指头不懂炎凉
喉咙怅然若失
额头极其缄默
知道就是罪过
钓饵将要新婚
等你的消息私奔
春 走街串巷的歌手
拐走夏 感染秋 贩卖冬
把所有的鞋牢磨透街狱走穿
把胡琴风干拿胡子孵蛋
且曾把属于我的碎金烂银
足金足两送到我的膝边
该相信光明吗 你这让人期盼更让人苦恼的使者
不 我说的不是灯光太阳和火把衍生的那些
我说的是如果站得够高够远 也只在地平线的那一侧
才有的那种物质 人民币买不来的那一种
能催产绿 能堕胎红 能麻醉黄 能粉饰紫
能让最贼最幽深的眼泪 不由自主流下来
曾告诉懵懂的儿子 你的眼里到处都有这种东西
俯拾即是 唾手可得 但你仍要仔细珍惜
因它远比骨骼上的肉丝 和脸庞上的唇痕都要金贵
你永不开窍 它就会一直是你的父亲和奴仆
会摇尾 会舔舐 会在最冷的夜里为你
铺开自己的毛皮 不惮于裸露害羞的肌肉
它还有一个探头探脑的别名 叫做自由
没有也无需翅膀 就能在半空翱翔
能给灵魂点睛 能把痛苦点卤 能
将真正的快乐琥珀 镶嵌在每个人的胸膛
能为最深沉的盲者 照亮滑不留手的路途沧桑
开一条专属小巷 一路陪我们到日不落的天堂
■第37首•【LEI——给爱人】
最清澈的固体 前生
是悬浊液 是 乳浊液
顺着鼻窦峰两侧的山峦流下来
浅浅的溪 去往何处
十年的晴天阴天 酒窝和眉头
摊在浅浅的冰纹碟子里
不说 也都知道 未接的都是
囤积的露珠珍珠 一线穿喉
从来都是 趁熟睡偷觑你
多少分钟的痴痴 吃吃吃吃
今晨 被你的眼神唤醒 沉浸
嘲哳的鸟雀啾啾 细碎芬芳的伴奏
不明就里的汤汁 汪汪 擎着
碧葱和芫荽 桌子上的木纹川川潺潺
叉勺不言不语 筷子悄无声息
等你 等我 等窗帘掀开脉脉的沉默
一个偶然 带着一串偶然 用
忐忑的指甲 叩开那个黄昏
眼影谭好深 鸣声上下 空气
每一寸都那么潋滟 清醒又眩昏
郴江幸自绕郴山 周遭长满
婆娑的金色 葳蕤的绿太阳
自弹自唱 远道而来的云啊
恰恰恰 恰恰恰 恰恰恰恰恰恰恰
■第38首•【火把及红烛】
多少人以你们为原点 消磨熬挨过铁灰色的夜晚
甚至在侏罗纪之前 自天火点燃最初的瞳孔算起
饥肠辘辘的或鼓腹而歌的爪甲翎羽 遥望近观鸟瞰
多少袅娜的焰 痴迷的烟 死又复燃的心愿 以及
奇妙无比的温暖 不来自埋伏围剿撕咬血肉和喘息
来自自由落体的惊喜 赭色朱色粉色蓝色紫色的消息
自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夜幕围合城阙街衢乡村
庙庵酒肆茶楼 男女老少鳏寡瞽盲 黄口豆蔻苍苍耄耋
驴嘶马叫人声俱都晏卧 将歇未息的月色 剪影所有
水银碎影 槐柏的藻荇纵横 男男女女的罗帐欹枕钗鬓
横乱的心跳和呼吸 狼奔豸突 这时你们悄然豁然登场
戴着最最明媚的樱冠 蔼蔼远古永远的第二者第三者
独唱合唱 二声部多重奏 铿铿锵锵的坚硬及酸酸甜甜的柔软
间或还有奋不顾身的喘息 和忘情忘我的呻吟 甲胄以及肌肤
今夜鄜州的似水柔情 去年今日的佳期如梦 剑外蓟北的襄阳洛阳
新衣裳与旧诗书 初闻涕和漫卷泪 愁何在呀喜欲狂 都在
你们缄默的注视记录里 光的悲欢离合 影的喜怒哀乐 俱被
你们这叵测的焰族 密封进甲骨青铜细瓷 藏入苞苞凸凸的茔陵
青梅竹马的喁喁 江枫渔火的萧萧 东风百花的飒飒 子子孙孙
直至甲午的涛声 辛亥的旗帜 抗战的号角 都曾在你们的辉晕里
喧嚣招展回旋 闻一多的白发 朱自清的袍裾 郁达夫的戒指
琢磨惶惑趑趄的那些 里面泅泳过冰心的眼睛 沫若的眼睛
白玉苦瓜的期盼 被新大陆上的一个男子终结 无数天花板
诞下形只影单或累累垂垂的水晶体 透明的或朦胧的喜悦与悲哀
苍穹顶上的浩瀚银河 在此星球上有了倒影 每当夜幕帷幄降临
繁华万点 自东向西 次第点亮所有的大陆 都市乡野 门廊窗户
床头灯是御林军 彻夜不熄的街灯在寐悟 巡游街巷的亿万枚车们
靠舔舐白昼的伤口为生 霓虹灯是擅招摇的谜语 至于害羞的谜底
孵在所有的被窝和心窠里 熊熊的变冉冉 炯炯的变依依 直到羽化湮没
幸亏还有失眠的屏幕 大大小小 夜半三经 烘焙孤单的指头耳垂和灵魂
■第39首•【降温】
戴白樱的芦苇杀气腾腾 萧瑟的军鼓 砸疼空气
敏感的水银真空 自己揣度自己 千层饼里的自己
美院的姑娘 头重脚轻 轻薄的丝袜驮着鸭绒
粉绯鲜艳的鸽哨 瘙痒晴空 万里无云的苍穹
向大地投诚着叶子 五颜六色五颜六色五颜六色
蚯蚓向更深处求索 路漫漫其修远兮 甜的酸的
都逐渐成冰的 所有的根 拉拉扯扯进入冬眠期
怏怏的笑 催眠麦子和谷子 屯仓里的丰收季
颗颗粒粒的阳光 换一种方式修炼 满含眩晕的液体
说过的誓言 静静卤在实验室的容器里 想永远
围墙都缄默 树梢正学道 松针灸着过往的风
嘤咛嘤咛咛的声音 半醉半醒 剥落着成熟迷茫的什么
嘀嘀咕咕的雁阵 向南方运送弹拨乐谱 无需搭理
戒备的界碑 莽撞的签证和矫揉造作的盘问
动车组射穿时刻表 霸道又铿锵的果汁 荡漾荡漾荡漾
荷韬光养晦 莲留恋再三 藕扪腹而歌 舌尖
在榴莲泥里耕作 特卖季等在矜持的台阶台阶上
手炉和暖袋早把手言欢 芥蒂的石榴依然妄自芥蒂
太白雪厂的钟点工 昼夜繁忙 制造不亦乐乎的晶体
亿万兆吨浩渺的毫秒 十面埋伏 等夜色里汹涌的霓虹
■第40首•【红缨路158号】
十多年前的朝圣季 肋骨捧着心
仪仗的细柳拂风 氢气每一步 生怕
惊醒周遭和地下的什么 多少槐树鼓掌
多少黄口新词小儿忧愁 忐忑忐忑忐忑
凿开果冻空气 试探琥珀走廊 十多年前
岁月神偷 劫青青济苍苍 施舍厚厚的茧子和
细细的鱼尾纹 多出来那车车车车的粼粼萧萧
戛戛喋喋的花香鸟语 街两岸的店铺鳞次栉比
旧识易趣 已去真正的未明湖畔荡舟荡桨 溅起
泼剌剌的水声 在四十号船码头 想泊舟回头
秋初的辋川图上 看夏末的尾尖 秀秀咻咻
这次随陈王 沿小南门迢递向南 酒荤树素
怀揣着温热的肝肠 头顶的晴空 铺排邂逅
说过龃龉 讨过欢愉 罚过只言片语的简历
流线型的瓷杯 多慈悲 刚吞吐过此辈的心
别来无恙的娇杨与柳 君失我失 此刻却
依然然在此林立 披着 别后这些年间淋漓的雨
伶俐的雪 琉璃的雾和离离的霜 永不商量的爱
翱翔在一万英尺的地下 掀起遥远的余震余震余震
少颖的明眸皓齿 引我到向阳的沙发上 闻满室陈香
作者:魏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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