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
写在前：
冠冕者，以百度参照如下：
（1）指仕宦的代称。
《北史·寇洛等传论》：“冠冕之盛，当时莫与比焉。”
（2）指第一；首位。
《三国志·蜀志·庞统传》：“徽甚异之，称统当为南州士之冠冕。” 钟嵘《诗品序》：“此皆五言之冠冕。”
（3）指体面。
《官场现行记》第五十六回：“有些老一辈人见他话说得冠冕，都说，‘某人虽有嗜好，尚还有自爱之心。’”
这里，似说白了冠冕所有含义，并且，于中可见有杂入世道的口舌的话语取向，这在某种可能性，是否也是一种为诗的取向？个人不觉诗句之喻指，一定回归在诗句本身，而是多维度的一种纵横，是无限接近，却要保持距离，所以所谓隐晦的诗歌，未必不是初衷的艺术的根培和局限，同时，如果夸大背离，单纯地从回归而言，冠冕所选择的，恰恰就是一种另类的延伸。而接近，则是逃离和背叛了。
这从冠冕的本意而出，它是装饰物，是为诗前的留白，我们所适当添加的部分，是从美学意义上去感知的，这和个人的知觉和知见，未免不是一种挑战。但是，我们忽然间明了一些我们执意的事物，本身是不在象里的，而是细微的感知和觉察，这是诗者必须的品质，只是多半时候，我们忽略了潜于我们肉眼的，光是幻化的直观，而非内在的细化。
再者，冠冕之于堂皇，更是蒙太奇，是穿插和爆料，在自我隐射下的敷衍物，而我所选择的，正是这种不符合逻辑的推断和寻觅，所以在如下的句子中，更多的是依靠知觉和记忆去观摩，决不是史记，更不是人物写真的附加旁语。
从诗就人，大概是三年前的事，而至于今日，略莫在云雾里，在所读和写作中，我向来不赞同那种强势下笔，以为是抛砖引玉，其实是班门弄斧，这是不可取的，倒是真切的内我的需要和索求，不确定性的刺激，是诗歌应该持有的美德，这不是否认诗学的严肃和庄重，而是积累后的一种场景感化，是应该在我的本位上激发出的物，是象素的探照，再不能以狄俄尼索斯精神为圆满的注脚，我们需要不一致的深度来确定诗歌导引出的多元化，也不能囿于阿波罗精神，而是结合和归一，为何这样说，因诗歌的不能一统，我已见过太多的偏执，是以，顺从律动，或为上善。
就《冠冕》这随笔，我所要颠覆的不是我的句子，而是回应的期待，是第三者的游离状态下的在场觉悟，通过“公”和“你”的主体性的互换，从而引出“你们”和“我们”的诗歌方向。
在内容中，断层和跳跃可能是频繁的，因这断层是断点的结语，不至于脱开跳跃而勉强作出的“众生”，所以必然就会有失却常识和历史的不足，那本身是不在写作上人为的批判，相反，是一种提取和摄入。
……
一
那么，你们聚在哪里所为何事
众口一词。只不关心天气
因你们庇荫在自己间
万物为此舍弃它自在的规则
你说：公，请持好你的笏。
他大咧咧地钻进轿子，四个仆人将这泥塑抬走
你说：公，请持重你的步履。
他不能弯腰，在朝堂上，世道软过奏折。
你说：公，我有金玉，有美姬，过府一聚。
他点了点头，友好地拍你肩膀
“竖子，理当如此。”
这是破碎，你穿着拖鞋上街
天气那么热。你吃了一块冰糕
公交车又开过去了，从《玉娇梨》开到《白鹿原》
你走到湖边
那里有一对情侣在填“叶惠美”
他们的音乐缠着水草幽幽地流淌——水葫芦
你又走回来
遇到骑马的，你说：公，店中有新近的葡萄美酒。
他提防你以三品以下的眼光看他
“竖子，我这银子是大锭的呢。”
他微服私访，走到翠花的房间后，将圣旨烧起了体香
再是骑马的，你说：公，翠花已……
他示意你沉默，随后搂着丫鬟开了天字一号房
将玉带当做信号挂在门上
二
这时候，天黑下来
骚客们聚在清酒中，歌姬揉着肤色的弦
公。从屋瓦坐起，正直身子
而灯烛闪着蓝色火花
而砚台破损一角
你窥见徒徙的经书，不过是江南的虚构之词罢
公既没有擢升，也没有被贬
那么，十二鎏和高头大马立在石狮子后
奴仆们跪行在棋子里
他们跳一格，接近死亡，反过来，接近圣土
你才翻到《项羽本纪第七》
再不谈英雄了。公探出疲软的喉结
夜色中发不出一丁声音
自此，宴席溃散
公鱼贯走出，他们的衣襟拂起一些失落
好似都死过一回
好似此生从没有缘由，肯定的
他们走进残败，像极了暴雨后的马路
像极了陋室外的光明
你还是罗列不出
告密者。因这行列错杂，朱门深玄
你就枕着《瓦尔登湖》
就睡着了
三
如果……你生着玄武门的伤疤
这是读史人的忌讳，仁和伦理
三月中，应该飞起的是芦苇
怎么能说鹭鸶赶过平湖，鱼儿寻无所踪
但是，要慢，瓦岗军是跋扈的
黄金锏。你当心公的脸色
他看你时盯着一束跪拜的光辉，是宫殿下铃铎的引子
预示着万家室很苍白
烽火燃起，你从图书馆走出来
情侣埋着头悄语着
而剧本压在女贞的叶脉
又过了很久，公靠近你
“日下一城，有多少日月是虚耗的？”
你惊出一身冷汗，对着李白的月亮
走到危乎高哉处
“先生不见墙上的弓箭吗？涉猎时候
大地颤抖的缩影。”
“诚然，我是执戟的卫士，甲胄不能
御谗言。”
末了，公回到暗处，你骑在城市的马鞍上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你就着霓虹合上南柯
四
你再不及藏起。后宫中有佳人咳了一夜的血
这是仕女图？题款者多半风干了
晨曦中，阳光滤过薄雾
公衣衫褴褛，此去黄鹤楼，一绝句
再去凤凰台，一绝句
十八拍胡笳，吹不动池水，黄沙掩压下
京城如梦
也径直去罢。漳江边，停船莫问雁书
青州的日子，借酒浇愁
公顾看一回：今春的花比起去岁愈发妖艳
管家，约来看花的人呢？
此种孤独，也在花上开
公的心绪，不再花上：终于是凋谢的时候，拾不动蚱蜢舟。
你该是走上前
“公，会须一饮。
关山难越，我也是流离的豢养的虫豸
我有精巧的器皿，那瓮，光泽夺目呢。”
你泡优乐美，觉得甜腻，改作普洱
翻到宋公明三打祝家庄
“公，当时放冷箭的贼子
他们死于招安。”
公动容。从墙上蹑走，是平面的漏斗
而茶水干了，喝到公的遗言
“假作真时，浪花淘不尽。”
五
这次第，走到操场那里
落日染红水浒。你的同学在拼抢篮板
“拼命三郎。”你是运筹帷幄的人
算定球会弹框而出，倒着方向飞奔
而你疏忽。有女生觉你呆傻
她拧着铜镜，走得很轻
你困乏。在她走过很久之后
回忆到孔夫子这个人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但她不是南子，也不是洛神
但你亲吻过。十九岁那年
武媚娘还没有进宫，上官婉儿也没有掌管宫中诏命
宋江啊，为何杀死阎婆惜
“潘金莲很可怜。”公说：“我和她一起种过桃树
我们没有开花，更没有读到张爱玲。”
瞬间而已。你丢掉断碣残碑
“是刘半农或者戴望舒。”
你就抒情，未及体会公的心悸，公踱步走到矮檐下
“教我如何不想她。”
公说：不如太平犬。他展露补丁，一如他的仕途
你还在操场上，弹框而出的球
在女生的沟腹
六
这就是华清池了。一只海龟爬到湖边
晒太阳；翠鸟揪起鱼影，将芦苇抛在身后
梨园子弟在演奏霓裳羽衣曲，宫商角徵羽是那么凌乱和枯涩
岭南的荔枝驮上马队
鞭子抽到帝国最伤心的疼痛
公著夹衫。吟哦诗词
不如一醉，无须上书。今夜宴会还是取消罢
散了伶人，散了歌姬，散了洛阳牡丹
公作智永禅师的书法
外柔内刚，实在难能做到，一低头
知见城门烽火，盛世里的
鼙鼓，乍然是弹唱时，断弦之声
玄宗是何许人？你剥开荔枝
吃食。先是牙龈肿痛，尔后口痛，末了鼻出血
公面带微笑，这上火的物
18-24℃，它开花，30℃以上，再扶不起美人
侍儿哟。你深觉惋惜
大朵歌舞，大朵风月，大朵白绫
堪
不堪
七
一只蜻蜓在水面描绘涟漪
你见小小的荷花和噙着米粒的蚂蚁聚于林荫
他们贴至一处，荷花撑破水声
蚂蚁搬走苔瘢。这是融融的
潜在公袍袖里的宫室
“不如归去，”公喃喃自语：“像这水和水
无从来处，也不管去处。”
水是玻璃做的。假设，一面玻璃倒映出百官的醉态
你寻来石子，交与公
“他们从自我里迸出来另一个自我。”
试探水温后，荷花淡却形状
“何须樽酒，何须扁舟，寸苇泅向，空里流霜。”
公捻着五铢钱，自象牙笏而正襟坐危
“库中潜进大盗，国祚难持啊。”
你学唱诗班的僧人
就着公踉跄的步幅，吟了一段《雅歌》
他似乎将汨罗江当作归所了
三缄其口。于是画地为牢，水光山色都作囚徒
“何惧大泽乡和项羽的火炬。”
公喟叹二世之失
“始皇帝席卷八荒，一亭长纵横经纬
呜呼！黄口小儿呢。”
你有些焦作，又随他言语
不作降卒
章邯也必死无疑，大道是圣人的
路是自己的
八
我为鱼肉？你觉得宇宙空虚吗
星辰在那里凝聚，空气流散，怎么会有太阳和月亮
当时，诸葛先生在隆中好《梁甫吟》
“二桃杀三士”
你说桑麻生的多好，战火烧起，不见天日
于是诸葛先生撤除茅庐，原本要出家的
公盯你很久了
“竖子，若非霸王失却鸿门那一击，大汉无从谈起。”
你随手关上门窗，让自己透不进风寒
而有关沛公斩白蛇的事迹
公微笑，摇首
莫非，我们还有更多的恐惧源自自叛
说时迟，关羽败走麦城
五丈原里，诸葛先生不着言语，他是你父亲吧
用镰刀收割残年
公不知何时走了，盗去你的《法华经》
生死是无关于聚散的
“这老头好古怪，无非是四大皆空嘛。”
但是你温习罢公司法
觉得合伙是不靠谱的，尤其是合伙协议里没有这么一条
“创造的劳动成果属于个人私有。”
这是大学第四年
你快毕业了
九
美人搴帷而歌。瑞闹烧残
葬在山洼里，生出百合，葬在山坡上，生出干果，葬在山顶，化作流云
美人是神器。那佩着琼瑶的人在唱
“投我以木桃，投我以木桃。”
他唱了一回，进京去了
进京后呢？这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柔桡嬛嬛。他寄回一封休书
说是自己病了，养他的是晓风，月影笼罩沙汀，再没有见面的时候
美人啊
永以为好也，不如不好
否，不足道。那佩着琼瑶的人
他名状探花的鬼，原是尘土和发肤
何处染了色心？
流落人世间，不扶乱麻里
今个，公不觐早朝
十
你们在朝议后，是否形衰体残？
陛下遗余谏言，龙椅安然无恙
勉图竭厥。为省视之心，化皑皑之骨
这些年，廉颇老矣，五谷不盈室
《资治通鉴》如是
孔方兄，此俸禄与何人当酒，不唯上，唯法乎？
尊上要巡检内帷
枕边风吹断大椿
诚然。公是孤苦的船家，侯那赶渡的
奈何渡不过自己
与其位列惶惶，不如悬印归去
只是满腹经纶，空误齐家治国
又何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你想问公一些秘事
公涵咏，长太息，咦嘘唏，呜呼
然后，拔直身子
背你而立
十一
“你爱上我，就栽在我手里。”
在BRT一号线。女孩不过八九岁，俏模样。读三年级吧
你忍俊不禁，他们彼此加Q
个性签名。适宜闲聊
韦皇后脉脉看着中宗
身处患难，忧愁多多，他。手指粗糙，不带温度
但心细如发，将情话都当花草养着
她负责浇水。那天后
花开了，草长成凤凰
乃至利刃悄悄抵达
一座王城的肉欲
夫差何尝不是，周幽王何尝不是
《管子·五行》：
“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
说的是什么呢
大抵是说：
哀哉，光洁的墙面落下尘灰
十二
而公不语。公愈发谨慎了
走路时不发一点声音，走猫步
厚厚的脚底摊开他官爵
不学伍子胥
也不学张柬之
这人是曹参吗？不可能，曹参没差把儿子打死
这人开着雷克萨斯
去商场给儿子买泰迪熊，给老婆买狐皮大衣
他礼貌地和店员说话
眼睛长到蒙娜丽莎的唇色里
你在洗浴城见到他另外的儿子和老婆
你装作是他朋友
“你发福了。孩子好可爱。嫂子更年轻了嘛。”
他思索了半天，还是不能认出你
“这是我的电话，有时间联系。”
你笑了笑，和公攀谈
“布瓦洛因手术失误，以致他终身，不娶
为何他终身不娶呢？”
十三
弥纶天地之道。公择易
利见大人，咎，不等。时蹙眉，时坦然，时是一只僵死的蝉鸣
尔后松开大氅，凭空写下一个感叹号
长着尾巴，吐着信子，经丹凤门，游到大明宫
这个清晨，我们从泥沼里醒来
涿郡，邗沟，锈迹斑驳。我们捡起地上的雪，投到火里
不接电话，不发短信，上网
还有一些醒不来的
比如说堂前燕子，乌衣巷，垂垂老矣的宫娥
尤其是净鞭声。幽幽，渺渺，淡出扬州
再比如说
你读到：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好生寂寥
手持旌幡的，数着花砖的，矮身在尘埃里的
十四
骊山。邪恶之地
秦始皇葬在那里，陈胜吴广吼出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玄宗修行宫在那里，落个：九重城阙烟尘生
穆宗去了一趟，回来就死了
敬宗不信，半夜里的狐狸，烛火熄灭的瞬间，掷出屠龙刀
你于是谢绝旅游
回家陪父母种地，这暑假，骑黄牛
“巧合呗，包举宇内，囊括四海
跨不过一座小山？开元盛世，拓复西北，拧不过一峰一翠？
变恒岳，金石药，不痊欲；庄陵年少，华服荒冢！”
公用玉器剔指甲，于你言语，不作阐述
“呜呼哀哉，牛限坑里，折一腿
因是因非，那里，又必然是行通要过的
而有牛断腿，弃之屠夫，烹了。其实用爬山虎，芭蕉叶，铁岭草
月余，愈。又可耕耘，放牧，吹风吹雨
大隐隐。”
公摇头晃脑地，诡异地，不屑一顾地
“若都是中正爻，也不至于上九而悔
生之须弥，不谈骊山。”
十五
废立之道。群臣不议，天子就是天子
砍谁的头，淫谁的妻，夺谁的口中食，切莫纠结
初九，潜龙勿用
那么，你们都来，看这棋局，跨边马再下一城
当心炮直指中宫，无所象不越田心
奔命卒按兵不动，将帅不和，军容不整，死路一条
“与我何干呢？”公检点细软，赏玩丹青
落日晚照，大江东流
“是非成败转头空。”
你愕然。马谡失街亭，据说
掎角之势，各有胜算。而不言不语的，袖手旁观的，置若罔闻的
“上自有谋划，当受赐，受之
拔；黜。命也。”
救护车呼啸过
十六
是日，你拥有诗歌，抑或诗歌拥有你
在庞德湿漉漉的黑树枝
抑或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在荷尔德林的阿尔卑斯山
抑或普希金的大海
是日，你远离故土，抑或返回家乡
公坐在高山上
抑或于草堂里参禅
公说了什么
抑或什么都没说
是日，你无穷叛逆，抑或虔诚如信徒
在你的三十六开本子上
句子们簇拥一处
有沙粒尖锐的呼叫，有牛虻徒步的讥嘲
抑或，有一个女生扯动你大明湖的波澜
是日，某些称其为影子
某些，称其为人
十七
“苍苍的坟墓是美的”
大理石的落英深处钻出几只慵懒的虫
它们来自魏晋？羁狂或风流
他们在碎铁中锤炼悲悯情怀
如是。“大人先生盖老人也，不知姓字。”
庖人独割，尸祝自助？奈何投鸾刀于膻腥
且得有山水，放歌纵酒
奈何命适远京，旋反北徂。这是不明智的
醉裈中呗，礼法随便
玄
你似乎也听到一声聒噪
长叹之余，这群人走到竹林，停身，茫顾，堪堪七步
操琴，鼓无心之云，相拥而眠
一只虫子爬到你眉心
“嘘。”
一枚疾苦的人世，盛开间，染白青丝
十八
你所见的圣诞岛虎头鼠
时隔一百十几年，再见，闪烁的双眼，在橡树
你所不见海鼬，不见南加利福尼亚猫狐
所不见。浩瀚虚度
沉没的庙宇、朝堂；丘荒
沉没的桂冠
圣特洛佩的警察。二重奏
你需淡忘，若你从未莅临溃烂
你也不曾吃过苦参
干旱和渴望，都是一种病痛，凡此诸多
从狂灵打捞艳照
安于生，不安于死。从居家至流放
和新闻有什么关系？
一个人的内心彳亍在一个人的肉身
我们真的
不屑将自己回复到赤裸时
一无所有
远处，次第亮起红灯
十九
迢迢。路，八千里
刺一字，果断一生。讶异中，黑色的鼓点落尽
朱色的传奇
像一把磨得铮亮的铁镐
有几人在？沉戟
此夜读李白，疑是地上霜，读高适，恍在塞外
就不读满江红
不读汴州。不读过零丁洋，不读苏杭
听轻音乐吧
《伏尔塔瓦河》
盲者的河
二十
公。明月升上山岗
脚著谢公屐，走去峰巅，野树在虫豸声里轻述着
大地的爱恋
而荒草，没到腰身，恰好将朝堂忘了
将所上的书，弃与乌雀
那么适宜，采食树上的果实
听觉松涛。那么静雅
星辰明媚，深谷兰如处子
那么舒服，那么恬淡
捧起一滴露水，成全自己的江湖
“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
不谈巫术。不谈国事
汨罗江
江水泱泱
二十一（可作外一。可，也归于冠冕，取向有所改变，欢迎君等以见教。）
鱼游到水面朝觐
隔空的梨花开到转弯处，随着路人远走
鱼沉下去，吐出晶莹的泡泡
仿佛有什么粘着空气停留在肺叶
这景象，多年前你熟识
那人，施施然走近你
“阿哥，新鲜的玫瑰三铜板一枝
我想戴。”
你在黄昏里
月在柳梢后
“阿哥，我会变魔术呢
信不信，我画个圈圈将你圈住，走出来时
你也是女的。”
“阿哥……”
你听着断续的鸥鹭
所剩下幽栖的日子
【附注：朱淑真号“幽栖居士”曾作一“圈儿词”寄夫。信上无字，尽是圈圈点点。夫不解其意，于书脊夹缝见蝇头小楷《相思词》，顿悟失笑：“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整圆儿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我意。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这个怕记不下，拿出来作留存，也作分享，其他引据，明晰的多，不做备注。）】
二十二
咸宜观，忌辛辣。一段忽高忽低的墙
隐约于木鱼。她也是鱼
一尾顽劣而娇痴的锦鲤
咸宜观，幽深、荒蛮、不近人情
连翘无心攀附，名叫陈韪的——钓钩
绿是投石的短刀
温璋是醉狂的绳结
狭路相逢，鱼是冒失的鬼魂，艳色是
闪光的律令
咸通十二年
你路过长安，是的，你一再提及长安
（此处省略一万字）
长安空空：无价宝，有心郎
长安翻覆在朝士的言谈里
（此处是浣纱庙）
雨瑟瑟
落在青瓦上
打翻魅影
二十三
“世尊，于后五百岁浊恶世中……”
舍一人而舍人人
须菩提，譬喻为宗祠里的冥纸
五百年前
尘与沙，俱为烟云
零丁岛距中国一锭
高拱悠然品茗，林廷玉致仕……
这是无关荣耀和安乐的陈旧
诵经者，亦不知是非谁是
香案有诟，东家病亡
下卷榻，不及第，世尊空有善念
零丁岛不是台湾岛
朱寘鐇托大，佚名者，同年生；同年事
苍苍骨骼。时隔鸦片战争三百载
诵经的人寻佛去，后来者走到他诵经处，一蒲团如夜狐出岫
香案不扫，邻家迎嫁
掩东皋藏西畴
世尊。三公位列
五百年世道一更。昔日帝所
比丘众
昔日鸾凤
倏忽寒鸦枝头上
二十四
你从黄河路到长江路
不见黄河，不见长江，黄河路是你的家乡而长江路是你的坟墓
你坐902，不巧，坐了903
也到火车南站
你捂着打馕人炉子里的面团
打馕的人埋头在煤火里
你念“天苍苍”，不能续接“野茫茫”
有风吹，不见草低，不见牛羊
“苟利国家生死以”——哦，约约见红山
（时间：18某某年；地点：乌鲁木齐；天气：小雪。）
二十五
正午。阳光经过一场小雪
乌鲁木齐，七一酱园，和田二街，克拉玛依办事处，网吧
走失的人回到起点，但不确定起点
玩游戏的，散乱的日程，玩游戏的
肢解不现实。火箭败走美航球馆，詹姆斯，德维恩韦德，双三十。oh
正午，春晚很热。正午
雪花开始融化，春节透着拉面的筋道
绵长。归心似箭的，行进在光明里的列车
依旧晚点
收集一些声音，一些中断的，突兀的
是是非非。如下：
走出三楼小旅社时，女子在免提里
咆哮地，控诉她和男人草率的性事
那么玩魔兽的男人
昨天夜里，和另一女子
隔着空气做爱
声音在分解，蚕食，吞噬
太近了。太近了，从后背爬到脊骨，传进耳膜，作投水状
声音在视频里嗲嗲的
失眠地，在诸君子大人的不经意
或者多见不怪。但是这听起来颤抖的，尖锐的；颤抖而尖锐的
疾呼，像一根针扎在人中
像一场死伤的战斗，在没有将军和城池的虚拟
很刺激
正午，进网吧的走出去，走出去之一
你踩到雪水的卑微
踩到公等漠然的脸色
二十六
若即在，不在
无在而无所不在
费思量，一箪食，野路长瓢虫
你卷起一瓣叶子
柳梢头。一瓣叶子的干涸已是久远的事
你就它在阴暗的灯台下
黄昏是聒噪的梦
忆及，不忆及
真够伤神。忆及在月圆时
失却记忆
奈何是月不圆的霍乱
你捡起馒头。馒头那么小
馒头原不过
瞬间凋谢的祭祀
三牲在庙外，一干人持着刀剑
三牲不觉
一干人彼此戕害
若是若不是
不是无不是
作者：倾红尘
发帖ID：倾红尘
原帖地址：
http://bbs.artsbj.com/forum.php? ... st%3D1%26digest%3D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