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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磊 (ID:钟磊)

精华作品全录

2013-08-14 14:36:22

本帖最后由 初审 于 2013-8-15 12:20 编辑

敲打一下,人这种卑鄙的东西

陀思妥耶夫斯基:“人——这种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


一个人活在生活的魔法当中,魔兽却咬伤了他,
他叫喊:“生活就是魔兽。”
我很惊诧,有多少人习惯了生活的口舌之事。
生活本身就是一种磨损,
我把生活画上耳目,让生活为灵魂鸣锣开道,
一锤又一锤在敲打着人这种卑鄙的东西,
把肉体敲扁,丢下一个影子。
像奥菲丽娅的影子剧院,
在米歇尔•恩德的小说里放映出来,
走出了德国,又在中国的黄河里沉淀成思想的黄金。
我在夕光中眯眼看人形,
却看见春江潮满,鹭鸶飞过。
我怀揣着三个影子从我的身体里跑出来,
还有人在我的身后丢西瓜,捡芝麻,
说:“他的胆汁是黑色的。”
嘴上还振振有词地说:“芝麻芝麻,开门吧。”
还说起此生的不了了之。

2012-10-11


我是时间里的我

就在昨天夜里,我数了一下自己的肋骨,
我的肋骨却在手指尖上泛白,
暴露出苍茫和辽远,裸在沙尘中,又随风飘散,
有人嘀咕,也有人忘却。
我心甘情愿地在大风中矮下去,叫时间一声:“师傅。”
我和我说:“我在时间里完成。”
有人在时间中间咳嗽,交出自己的头颅,
我却抛下一头烦恼丝,
想活得越来越简单,像庄子所言:“吾丧我。”
我越来越想做三件事,
一件是脱衣,仔细看一看自己的身体。
一件是裸体出门,站在坟茔上裸裎一天。
一件是握住时间的零头,在风中等待下一个人来,
问一问他:“我是谁?”

2012-10-16

中国老了
         ——我把中国置于心中而波澜不惊。我的心不是中国的主人,也不是中国的贼。

中国老了,我也即将老去,
老在中秋的月亮里,有一点儿首尾相接,
谁能够看见我和中国的骨灰?
你只能看见中国的月亮丢了,丢在了黑土地中,像中国的贼。
我身披鳞甲,在月下追赶盗墓贼,
看不见过江之鲫,
也听不见李敖在北大说起的民间谚语:水浅王八多,
只想起狮子或老鼠。
我在通天的大道上跑啊跑,有人骂我是鼠辈,
我咆哮于山林:“我要造反。”
我开始在一盏油灯下撒野,在灯台上翻跟头。
我不想偷油吃,
我就想站在灯芯上登高一呼,让中国的耳朵发颤,
让血变成铁,让血发出光芒。
我镇压不住我在诗歌中的叛乱,
把身体上的毛皮兑换成布衣,扮成一个杀手,
杀进京城,杀红了眼,
杀得黄袍加身的人胆颤心惊,在秋风中抱头鼠窜,
逃出了京城,丢下了一片狼藉。
而我天生爱打地洞,
做不了掌管京城的大事,
我痛恨自己,又给自己一刀,
我和中国一起老去。

2012-9-28


新诗经

在诗歌的庙宇中,有许多人是鱼目混珠的。
我为诗歌叫苦,散尽了母语。
一些人像是在龟兔赛跑,
热衷于一件事:功利之白。
小白兔在跑啊跑,想象到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滋味,
却睡在自己的胯下,闻到一股腥臊味,
腥臊于诗无用。
小乌龟在爬啊爬,爬到了赛跑的终点,
说一路遭遇许多生灵,
活得居心叵测。
又笑着说:“自己遭遇了一件谢天谢地的事。”
我知道诗歌不是一则故事,
是一部经书,是用身体的坛坛罐罐养鱼,
面对一盏佛灯,敲击一块顽石,
敲出命里的一尾木鱼声,
恍惚看见诗歌长出耳朵。

2012-9-25


无我之诗

诗意彷徨啊,我丢掉了自己,撞上了南墙,
在南墙上,却没有钟声。
有一片水在沸腾,淹没了诗意的叛乱,
淹没了内心的疼,
只剩下舌头在说出二百零六块骨头,
再把骨头熬成诗歌的熟米饭。
有一个女妖一脚把我的房门踢开,带来一股香气,
险些把我熏倒,
然后,又变成一朵彩云飞出玻璃窗外。
我用诗歌的一条湿毛巾,
擦去鼻涕一把,泪一把,
又去拨电话报警。
她的魂魄在说:“等等,你不要点火。
在功名利禄面前,你的脸也是一张鬼脸。”
我有些面红耳赤,
大气也不敢喘,
丢下自己说:“站着走和横着走,都是一行诗”。
我像云烟一样散去。

2012-9-17


暮歌

我想把爱打开,在暮年复活一次,
和少年的心相同,越过青春的三八线,
越过风花雪月。
用生命耗尽一个眼神,
再讨一个黄道吉日,把天门敞开。
她就站在三公里之外,像一个中学的语文教师一样,
站在爱的讲台上,风高绝尘。
我在虚构来生的一次幽会,
在四十五分钟的爱的教室里爱上她,专注于她。
我的手指轻弹,在空中击打,
不一会儿,在手指尖上就生出灿烂的玫瑰。
或许这是一朵虚拟的花枝,
可是,我也要把这种傻事做到底,
在死去之前把生翻转过来,
让死去容易,复活也容易。

2012-9-23


手指书

一个女人在我的心里寻找爱情,
我想伸出一个手指绊倒她,她打了一个趔趄。
我坐在诗歌里苦笑,
笑出了苹果树的秘密,一个红苹果微甜,
她却被一片苹果树叶划伤。
我说出一个童话,
我写过很多诗,她却在我警醒的诗歌里睡着了,
说睡就睡,竟然枕着闪电的句子。
我的神经在跳动,并不是荷尔蒙所致,
我告诉她,我不是在空气中做手脚的人,
我从小就会往手心里打手电,
看一看透明的筋骨。
我还会拿手指弹一弹自己,再按一按疼与不疼的关系,
然后,勾起食指唱一场大戏,
在拉锯扯锯,锯开一棵树,
一棵树长着两个眼睛。

2012-10-15


醉酒词
  
某日,我喝得酩酊大醉,
感觉天空有些晃动,有许多神明在一一呈现。
我趴在酒桌上写诗,
好像是在和博尔赫斯一起痛饮诗歌的美酒,
喝得空气有些稀薄,喝亏了生活,
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有一双筷子好像是和巴别塔尖产生了静电,
导致我又一次失语,说出我距离神仙只有一步之遥。
我的老婆站在酒桌的旁边怄气,
说:“该走的人都走了,在这个酒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
我被老婆逼得有一点头晕,
我说:我可以在酒杯上练习倒立,
可以从酒杯上爬上天,
还敢和老天爷顶嘴,说:我把我活丢了。
  
2012-8-18



我是不是母亲的呼吸器
  
总想拿月亮老人说事,
月亮老人却看见一个玻璃杯子在漏水,
看见一朵太阳菊低着头,在思忖着插在玻璃杯中的不合适。
月亮老人也觉得不合适,
当头给我一棒,
说我所理解的月亮是错的,并且一错就是多年。
月亮上的母亲是假的,
月亮老人又挥动一把镰刀,割下我的幻想,
在顺藤摸瓜,摸到了我的鬓角,
说:“这一绺白发是母亲留在世上的遗物”。
我感觉到了母亲的体温,
从某年正月初五的早晨赤身走来,
完成了二百零六块骨头。
我是母亲的一个虚数,真实不虚,
母亲一直在我的心里走动,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母亲的呼吸器?
  
2012-8-21


寂寞的倍数

有诗人约我去蒲州古城聊诗,
我把灵魂当成生命的倍数,一路赶去。
我遭遇了王之涣,
又遭遇了畅当、耿湋、马戴、司马札、李益、张乔、吴融,
听见了他们和鹳雀的争吵声,吵得地老天荒。
我压住耳鼓,穿过它们,
听到一个土司在说:“他们拥有唐朝的江山”。
我在我的王朝之上掂量起诗歌之重,
一个人从鹳雀楼上拾阶而下,
走上了下午四点钟的大街,和一个陌生人嘀咕。
我说:“如织的人群终将散去。
我从天上来,你敢不敢请我喝酒?”
他说:“道生浮尘,一抹流云也会腐蚀成灰。”
我独坐在暮色的小酒馆里喝闷酒,
一杯须臾的人生在起起落落,
深入夜色,一支烟蒂又点亮了夜。

20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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