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初审 于 2013-8-16 20:51 编辑

倾红尘，八零后【好吧，具体点87年9月12】，为诗两年半，去年毕业，现今打工，三无人才，未曾出刊。


《毁灭之源——妹喜》


有施①只该生活在繁殖和祭祀。部落的人闲下来时
可以燃篝火，跳舞。不应该被打破
因此打破一个王朝的命运。鼎碎成片，辉映着鹿鸣和血
时间：公元前十八世纪；事件：夏桀伐有施
酋长召开过会议。祭祀还没进行，祭品还在准备中
战鼓响起。夏军像一场蝗灾奔赴，烽烟烧出暴虐的火
这和一个女人实在是毫无相干

而妹喜。也许正从一朵小花中醒来
也许正将十个纤细的手指托住木梳梳理三尺乌发
她眼眸和湖水一样清澈，心里住着啁啁的鸟
也许。她刚刚有去野外采薇的想法
也许。她一瞥的侧目正好看到妇女在哺育
她还是羞涩的。赶紧调转目光
此时的铜镜里。杼甲杼矛交互闪耀，钩锋冰冷


而妹喜。断了一条河流
而妹喜，停止了梳妆。但在不久之后，烽烟还没停歇
战火还在蹿腾。妹喜又不得不浓妆淡抹
手捧铜镜，泪水里流出溃败的娇羞
她一身在夏桀的眼里，充满圣洁色彩
而妹喜。犹如被挟持的月亮
而妹喜，正好是花开的年龄

“眉目清兮。袅娜飞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
酋长远远避开，哭喊远远避开，士兵的冷酷和王朝的羁押
和天地万物，在无声中。只有夏桀靠得更近
淡忘抑或复仇便从这里开始。王朝是要破碎的
王是要死的。妹喜的美是要消散的
消散于酒色消散于官帽消散于裂帛声
消散于一个“淫”字和一个女人的“末日”

师仆有莘氏②。走出玩弄玉钺的夏桀
玩弄玉钺的夏桀，耽迷在酒香和美人香
太史令长叹而出。天上的太阳③倾了一倾
王朝的宴席如旧。妹喜的身段迢递在王的驾崩和谗言
琼室富丽，胭脂缭绕
象廊走过惊诧的倩影绝非赞词
荒诞的年华隐约殃及宠幸

享乐的青铜，退回矿石，击乐的宫女，颜色愈老
而妹喜。挥着盛装的水袖在某家野史的纪
而妹喜，赤裸着明媚的笑容好似梦寐
而妹喜。从夏桀身上扒下夏朝的一块青砖
再一块青砖。而妹喜，俯身洒落一地的欢笑
而妹喜。流泪的河流干涸，部落的纹身剔除
美和不美。像一段插曲，像一次顿足的伤寒


鸣条④。最后的探戈。夏桀的瑶台
妹喜安于天命。导引着她心里的鸟啁
野外，薇生的多好。大地哺育万物
牛羊，马匹，美人。三者相加也不过浮云
小花一朵一朵的开，一朵一朵的落
开落之间。美，一面是华丽，一面是废墟
戚戚焉。“懿厥哲妇，为枭为鸱。”⑥

①妹喜部落
②伊尹。有说妹喜“于是乎与伊尹比而亡夏。”
③“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亡!”
④夏桀与汤战于鸣条
⑤《诗经》语


《歌舞之狐——妲己》

苏①。远非诸侯的姓远非部落的名
之于美人。也不是荣华也不是枯朽
寓意吉。抑或一种沦丧的修辞
为此。颜色比月光明艳一点，月光比身份明艳一点，身份比帝王术明艳一点
罹难的占卜，竟然颠覆了造物的预示
牝鸡司晨，左右的命运和刑罚
千年来错杂在漏斗的度数

之于商。也不是鬼神也不是人
之于鹿台。也不是奴隶也不是主
之于管弦。更不是醉生梦死，更不是琅嬛仙苑
之于朝歌。身段窈窕，明眸流转，步幅盈握
石的精气玉的润融通
沉陷和升腾，奏出靡靡音响
一声狐的尖叫氤氲一部传奇

酒池就那么深，比死还深一点
肉林就那么宽，比欲望还宽一点
盛置的恣乐和倒悬的铭文，逐渐模糊而逐渐脱落
这是纣王的江山。炭火烧红铜柱
野鹿从三面围堵中撞向殷
所以比干的心，犹如野兽的心。所以玲珑是一个贬义词
所以美色的蛊，犹如笼子的铁丝

歌声比床笫精致一点
炼丹比讽刺确切一点。身子的软是一剂病药格杀勇武
喉咙的甜比孕妇的血甜一点
牺牲的目光比凶盗的目光柔和一点
臣子的背影比栏杆的花纹晦暗一点
这是樊炙的窖。沉浸黄钟大吕的宫室
这是噩梦的源头讨伐的文诰

北里之舞②比赋税厚一点
纤巧的温热比黔首的顺从娇惯一点
狗马是腰坑③的符号。天数之变，不过是西伯侯荒谬的卦辞
甲骨一片一片被刻满，最后埋于废墟
裸露的男女挤出鸩毒，彼此忘情喝下
沙丘是蜚鸟的坟墓
炮烙是巨桥的炉
妖艳兮樱唇，离乱兮口舌，翩然舞腰

一声狐的尖叫倾塌一个王朝
恩露比朝露晶莹一点，玉帛比姿态曼妙一点，金丝缀华服，比颐养慢一点
乐师敏捷的敲打，罄不发声，沉沉的鼓槌掉落地上
姬介乎伴宴介乎棋子，犀玉之杯，九重锦衣
一管象箸从妇言刺进死谏。此时
渭水还在养鱼，姜子牙还没出山，崇候虎④大兴土木
桃花比李花魅一点，李花比灯花魅一点
歌舞尚且在尽兴，仇恨尚且在酝酿

骨肉婷匀兮幻形。眉宇清秀兮视无物
之于周人。也不是霸业也不是垦荒
之于史记。也不是世家也不是列传
之于城廓，更不是砖。一声狐的尖叫赐白旗一条
声色是那么腐烂的，比光照迅疾一点
金汤是那么瓦解的，比衰老凄绝一点
一声狐的尖叫溅尘埃。歌舞兮流水，歌舞兮分崩

①一说妲己为诸侯苏护之女，一说其为苏部落之女
②“于是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
③摘自杨炼《纣王的腰坑》：殷墟商王大墓中，商王躯体下均有一倒三角形小坑，其中或殉一人或殉一狗，其意义至今未明，考古学家暂名之为“腰坑”。商纣王在周人围攻中自

焚于鹿台，从未葬入其陵墓。商纣王大墓甚至没来得及修建墓道，其腰坑更纯属臆想。
④纣王建鹿台，命崇候虎监修


《罹难之笑——褒姒》

玄鼋之女。我是不信龙涎的
不信古怪盒子，不信无夫而孕的荒诞①
但我信。命运的紧闭之睑
暗地中忧愁而怨。褒国寄旅于谶语②
和一次占卜息息相关
而简筴③通晓神明，并非因一个女子败落
一个以姒为姓的女子

姬宫涅继位为王。十一年来唯独做了一事
这事说大也不大。相比公元前780④的地震
夫天地之气也不是说真个就失了其序
倒是公元前779年，褒姒呈现她颠覆之美
想来也理所当然。褒姒成为贡物
而不是卖笑。褒姒是女人而不是金玉
如果是现在，她完全能够写一篇伤心日记

题目她可能会命之以“乱世”，内容一定会写到“桃花”
不幸的是。她的境遇比乱世还乱，她的姿容比桃花还美
她神秘的笑容说是凶器则是凶器。一把锋利的小刀无法抵制求死的心
周幽王喜欢自虐，以周的传承和天子的威仪
和声色犬马不沾边，和荒淫无度不沾边，和烽火戏诸侯不沾边
更和虢石父⑤不沾边。笑容是天性的
褒姒是人性的。褒姒只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了一次众生

鸣钟不是欢乐，击鼓也不是盛世
歌舞之后。空帐里的美人才是美人，彩绢裂开的声音
不足开口呻吟的低语。和司库的藏物不沾边
和象牙的雕饰不沾边，和天命的预示更不沾边
宫殿就是宫殿，童谣就是童谣
仅仅沾边的是幽王的自得，王畿的宽窄，民的顺或逆
不是美色也不是嬖（bi）爱。不是羁押也不是放纵

褒，抑塞。颦眉如守夜
唇像一道门常年关闭，发飘舞时似乎带着冰霰
尤其是那珠贝，尤其是那皓齿
向来不示愉悦。这如三角的樽生出绿锈
这如铜镜的光闪烁合欢的苦
姬宫涅沉步来回，忘记了冠带忘记了朝臣忘记了谥号
天下只该是一回眸，百媚生

镐京在镐京的宴席里，逐渐摇摆
骊山晚照，残。一切都蓄势为一场烽火
分封的诸侯。俨然是烽火的桐油
狼烟的袅袅，战鼓的泣。俨然是烽火的风
城墙比美人矮三尺，甲胄比城墙矮三尺，王命比甲胄矮三尺
准备就绪。烽火恣意于一场欢笑
烽火恣意于一场埋葬

乐是居高临下奏的，舞是居高临下舞的
此时。姬宫涅不是姬宫涅，不是周幽王
姬宫涅⑥是自己的傀儡和玩笑
褒姒的春天到了，百花艳艳地开
百花的香传出西都，传到西戎
褒姒化作一朵小花，在烽烟中欢畅地飘曳
一滴血托起美，在美人的酒窝

①龙涎，盒子，无夫而孕：据称夏朝末年有两条龙来到王宫，自称“褒之二君”，通过占卜得“藏之吉”，后来龙离去前遗留的口水唾液装在木匣子里收藏起来，直到周厉王时打

开观看，不小心使龙涎洒流于廷外，化为一只“玄鼋”爬进王府，一个小妾碰上了这只鳖，便受了孕，四十年生一女婴。该女婴被扔弃，被褒国人捡回家养大。后来褒人将她献给

周幽王姬宫涅，因姓姒，故称为褒姒。
②谶语：“檿（yan）弧箕服，实忘周国。”
③夏王用简策向神灵打报告。
④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③。伯阳甫曰④：“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
⑤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试了很多办法，或召乐工鸣钟击鼓、品竹弹丝，或命宫人歌舞进临，或命司库每日进彩绢百匹、撕帛以取悦褒姒，可她就是不笑。后来，朝中有个“为人

佞巧，善谀好利”的大奸臣虢(guó)石父，出了个馊主意，这便是有名的“烽火戏诸侯”。
⑥周幽王。

《蜜蜂之针——骊姬》


筮短龟长①。此事不要再提了
吉或不吉。士子②鼓舌而已，以言废事而已
天子素来有美人疾，骊姬，骊姬
药汤在哪里？匕箸③在哪里？软体香在哪里
哎呀，头好沉，步子好沉。车厢城④外桃花开了吗？谁采桃花去了
骊姬，骊姬。扶我走一走，哟，神清气爽了
三寸肌肤，一梦。在梦中？骊姬

划过手心的凝脂。美人儿，我不要裙子
也不要怯怯的羞；这身段，袅娜兮风中的柳树
这眼睛，明亮兮夏夜的星星；这脸蛋，哈，想起宫之奇⑤来
虞和虢，盘中餐也。“大王，你弄疼了我”
“我以为我捏着虞的城邦呢？我以为我把玩着虢的珍宝呢？sorry，美人儿，好一张脸，莹莹兮果的囊，咬一口。”
“大王，你好坏。”
“不是我坏，是你可爱。”

申生就去守曲沃去了，重耳戍蒲城
这一去就死了一半。光剩下芙蓉帐暖度春宵了
这一去，皇家园林的一朵花里就露出了一支闪闪的针尖
一只蜜蜂煞有其事地飞起来
一群蜜蜂嗡嗡地跟着飞起来
蜜蜂跳着8字舞，飞朝最香艳的那朵花——骊姬
蜜蜂读不懂笑容里的诡谲更读不懂枕边私语⑥

“哎唷，申生快来。”
花容乍变。骊姬从未有过的娇弱像一道闪电下的铭文
错杂字符斑驳而深邃
异样花香渗透的阳光像一匹老朽的马
上前一驾，近死一分
世界奇异，没有注释，也没有旁白
一场猜心的拉锯战已经开始

乱颤颤的发丝，乱颤颤的娇喘
一只蜜蜂的心计，颠沛一座花园
申生弹碎了一颗泪珠，再弹碎一声叹息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⑦
“好吧。”三尺白绫和缎袖
昔灭耿、霍、魏，阅年破皋落氏，奈何一罐蜂蜜
“好吧。”

公元前656年，月亮很白
公元前656年，新城⑧很白
公元前656年，祸乱在睡浓中惊起
重耳⑨越墙而走。身后的礼乐虚晃着亡翟之路
奚齐是自己的影子从黑暗中现身出来
里克是更大的影子迅速盖住他⑩
一抹血光扼断粉颈，利刃刺透黄钟

骊姬醉酒醒罢。恍如飘花
无限打开的凋零敲击着伶人的曲谱，声音锈入铜绿，再锈入枯萎
“美人。”献公最后想说的可能是“你也弄疼了我”
可是当时珠帘太晃，声音又低
骊姬唇角翘了翘，想要回答终究是没有回答
她算着花开的日期
蜜蜂一样拔出肚子里的毒针


①晋献公十五年（公元前663年）灭了骊戎之君，将他的女儿骊姬作为俘虏带回国内。
那时人迷信，遇事都要占卜。卜人用龟甲占卜不吉，用蓍甲占卜吉，结果截然不同。献公先有成竹在胸，就说：“还是信蓍草的，”可卜人坚持说：“筮短龟长，不如从长。”献

公那里能听得进去。
②古对学子，读书人的称呼。
③食具，羹匙和筷子。
④晋都城。
⑤公元前655年，晋献公向虞国请求借路讨伐虢国。虞国大夫宫之奇警告虞公说不可以让晋军攻打虢国，因为虢国是虞国的屏障，虢国灭亡了的话，虞国一定随之而亡。虞国不听劝

谏，宫之奇离开了虞国。结果，晋国灭亡了虞虢两国，俘虏了虞公和虞国大夫百里奚。晋献公把女儿许配给秦穆公，把百里奚当作陪嫁的仆人送到秦国。这就是著名的“假道伐虢

”典故，也成为三十六计之一。
⑥骊姬为其子夺嫡，勾结大夫梁五、东关五，欲分化申生、重耳、夷吾三公子。梁五、东关五进言献公：“曲沃，晋之宗庙所在，当派申生镇守。蒲城与屈为边防要塞，当以重耳

、夷吾戍其地。”为陷害申生，骊姬事先在用蜂蜜染过发丝，与申生走在花园中，蜜蜂嗅到蜂蜜，都便都围朝她来，骊姬便叫申生驱赶，以此中伤献公和申生关系，且将申生一步

步陷于死地。
⑦昔姜子牙进朝歌时，叫其妻子马氏同往，马氏素来看不起子牙，坚决不去，子牙再三劝说，马氏断断不肯，只好遂了马氏修书之愿，写罢修书，子牙再问马氏，可否继续做夫妻

，则修书不算，马氏毅然接过修书，毫无半分眷念之情，子牙乃感概曰：「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
⑧公元前656年，太子申生自缢于新城。
⑨晋献公子，历史上的晋文公是也。当时骊姬害之，显公出兵围蒲城，重耳道是：“儿子不能跟老子打。”避难急急，翻墙逃往翟国去之。
⑩奚齐者，骊姬子也，正是为之为王，而陷害申生重耳，继位后，被卿大夫里克所杀，骊姬（似）亦死在里克之手。


《长袖之舞——郑袖》

“不要相信男人，但要爱他们。”①
虚空的王权无法恒久
美色亦然。只能相信自己
更爱自己。其他都假
只能在内心磨刀
不能示人有杀心

一切在变。一切在我
这道理。魏美人②不懂，魏美人迷离在她的美和王的宠幸里
玉那么洁，玉那么天真
不过是王私有的财产而已
怎么支配，都是王的
不过是一场徒有的欢喜而已
不过是玩物的命

如果仅此。也罢了
王怎么就怎么吧，美只美一次
失色跌落就跌落吧，碎就碎吧，碎，也只有一次
人世已经凉透
不堪啊不堪
奈何是她——郑袖
花前月下的替身

灾难竟然是鼻子。回应的刀刃，又寒又利②
冷峻戏台，角色复杂，戏子
香熏灯熏散麝香
香云纱梦一场
不要奈良绸
不要翡翠簪
哎，错误的美

根源在哪里呢？张仪师鬼谷子。莫非合纵
话也只有一句：“遍行天下，未尝见如此美者”③
王缅怀正视，既不孤寂，也不失落
照常喝酒照常寻欢。公元前299年
那是后话。惜取眼前人
正所谓：“妇人所以事夫者，色也。”
哈。确实是孝子之所以事亲，忠臣之所以事君的妙论④

郑袖宛然一笑
郢矮身一坐
山河破，风飘絮。可恶的一个叫屈灵均的人
去去去，一条又离又骚的江
郑袖养小猫
照镜子
为楚国画感叹号

善舞兮长袖
击空明兮流光
王适有言，美亟从之
悲哉
倾人国
娇娆酣似醉
幽幽《题武关》⑤


①魏王送给楚怀王的美女。
②郑袖知道楚王认为她没有忌妒之心，就对新来的美人说：“大王非常喜欢你的美丽，但是讨厌你的鼻子，你以后见大王时，应当把鼻子捂上”，新人就按照郑袖的话去做了。
楚王对郑袖说：“新人每次见寡人，都把鼻子捂上，何也？”
郑袖说：“妾知也”
楚王说：“虽然不好听，你也必须说出来”
郑袖说：“她好像是讨厌君王身上的狐臭吧”
楚王说：“这太无礼了”，于是就下命令把这个新来的美人的鼻子给割掉了。
③魏王曾送给楚怀王美女。袖善待以示不妒。阴教美女见王时要以手掩鼻。王问之于袖，袖以“恶王之臭”对。王乃割去美女鼻子。后王欲张仪求美女，袖恐，乃贿张仪以多金。

张仪以“遍行天下，未尝见如此美者”以对，而作罢。
④郑袖 - 掩鼻计：     
王曰：“夫人知我爱新人也，其悦爱之甚于寡人。此孝子所以养亲，忠臣之所以事君也。”
译：楚王说：“妇人所以事夫者，色也，忌妒别人的美丽，也是人之常情，现在郑袖知道寡人喜欢这个新来的美人，她对新人的爱护超过了寡人，此孝子之所以事亲，忠臣之所以

事君也！”
⑤《题武关》 - 作者
唐 杜牧
《题武关》 - 诗词正文
碧溪留我武关东，一笑怀王迹自穷。
郑袖娇娆酣似醉，屈原憔悴去如蓬。
山墙谷堑依然在，弱吐强吞尽已空。
今日圣神家四海，戍旗长卷夕阳中


《梦之恶——夏姬》

十五。月亮穿婚纱，在海水间跳舞
湿漉漉。足弓滑三步，让出鞋面上的花朵，花朵开三瓣
曼陀罗花。一圈一圈荡漾开
白的光，晃一晃；黄的光，晃一晃
舞衣撩得风偏朝枕边吹。风声声慢
小轩窗，深蓝窗帘。月光明艳艳，亮堂堂
照细腻皮肤。十五岁

一个星冠羽服①的人把月亮抱在怀里
轻轻啮。像一只蜜蜂游弋花丛，偷雨露
尔后。吃掉月，吃掉月光，吃掉夏姬的十五岁和梦
留下一地幽幽花香和海水的惺忪
像一道方程式。夏姬梦中惊起，羞羞
像一只埙（xun）。夏姬懵懵懂懂，漆黑中看见人生
像一管篪（chi）。脸烫，青丝乱

星冠羽服的人。不着寸缕地笑
夏姬在海水里，夏姬在月光里。影子起伏，呼吸起伏
起伏中。公子蛮笑声断裂
一根琴弦就此被换掉。续接的琴弦
依旧是靡靡之音。而男人是一个封国的大夫
在漫漫尘沙一头等夏姬
而夏姬，再也回不去那个夏夜

姿色绷得和琴弦一样紧张，随时可能要断裂
夏御叔③喝过了。醺醺之余，孔宁也喝过了
只是夏御叔喝到中年就再举不起酒杯
孔宁有意识保持清醒，眼睛斜乜夏姬
最醇香最浓烈的酒都在她身上
在她殷殷一笑，在她无意散发的馥郁
隔着桌案隔着描抹的红妆

云鬟雾鬓。剪水秋眸
这不是不惑的夏姬，也不是桃花的暮色
这是蜂蜜里的信子。至少，孔宁炫耀锦裆的时候
夏姬正在涂唇，涂唇的夏姬颇有恨意用纤细的手指抚摸仪行父的眉骨
连同碧罗襦连同还未洇干的胭脂
都浸于销魂。浸于一场癫狂的欢宴
陈灵公作为半死人也参与进来④

株林终于磨锐了那支仇恨的箭
株林，沉尸的肉坑。往日的蝉鸣都静了，似乎从来没有开口
俨然一座坟墓。月光退回黑夜
海退入梦。夏南，云层中渗出压抑的光亮
死的影被无限拉长。一切在梦和非梦之间抉择
车裂之刑乃至连尹襄的夜色
啊，夏姬，啊，泪花，啊，美⑤

但不是结束。梦残留着飘摇的野火
烧到屈巫。自此，梦是梦的开始，梦是梦的皈依
夏姬感觉疼，身子有些软。屈巫感觉爱
感觉真。风吹着海水。吹进城墙吹入纱帐
屈巫⑥准备好马车。淫乱的爱情呵
夏姬收拾了株林的记忆，包裹月光
海水拥着月亮，仿佛歌，仿佛睡着的花开


①传说在夏姬及笄之年，梦见一个伟岸异人，星冠羽服，自称上界天仙，与她交合，教她吸精导气的方法，名为“素女采战术”，能使女人欲老还少。夏姬从而也得知了返老还童

、青春永驻的采补之术。
②传说夏姬未出嫁时，便与自己的庶兄公子蛮私通，不到三年，公子蛮死去，她就嫁给夏御叔。
③公子蛮死去，她就嫁给夏御叔，夏姬的名字也就由此而来。
④孔宁与仪行父和陈灵公，先后和夏姬有染。
⑤夏南，即夏征舒。夏姬之死，在竹林杀了陈灵公。后楚国破陈，夏南被施以“车裂”之刑，夏姬被赐予连尹，据说连尹待她很不错。
⑥屈巫与夏姬私奔……夏姬的后来也不知了。


《硕人之美——文姜》

托叶越收越紧，花苞越撑越满
闺房深处，开了。绝世颜色，有白有紫
姿容如新月，横亘在诸儿①案几上
茶叶那么轻，摇曳水面，茶香那么浓，浸润南山
沾粘着，萦绕着。自长廊到院落
娉娉婷婷，自晨曦到日落，不觉饮食
只隔着一帘薄纱一道轩窗一堵红墙

轻易就跨了过去。木槿的细齿
贴在融融绒毛间，啮，咬，偷吃。春光明媚
投在朱砂上。春心的深井，滋润幽情
轻易就褪下了褥衣
轻易就托举了秋波
轻易就颠覆了灯火
蛐蛐声，小声地吟哦，生怕搅乱欢宴

但，是一种节奏。从宫殿的斗檐
至屏风，拥入切肤的私语
玉生荑草的嫩，柔若无骨
蝤蛴②也有文心，镀九重梦幻在脖颈，光泽细腻
凝脂湿滑，勾住睫毛
蛾翅晶莹，映示情态
硕人掩慢四拍的娇痴，沉浸水火

哗啦。郑忽喉咙发甜，吐出一口血——齐大非偶③
急切溪流撞在山石
玉碎，眉颦，青丝乱，梦残，宿鸟惊飞
迸溅的水珠散落苔藓
缓和的琴码绷断马尾弦
一场即时的别离，丝未尽，蜡炬未成灰
楼空置，画图空悬，去鲁十五年④

驿馆的鲁桓公⑤，喝一口酒，望一眼齐宫的方向
硕人成为龙床的纹饰，诸儿拔下银簪
像匠人将成品在手中把看
翻过她的身躯是他的领地，银器里的软舌
愈发令人眩晕，世界在摇晃，金銮在摇晃
半梦半醒之时。鲁桓公
等来的是彭生，牛山⑥不高，只比谋杀略高

琥珀因突然的倾覆而美
杜鹃啼血，或为帝王或为床笫
禚地是逐鹿的烽燧，祝邱⑦是狩猎的刀戈
不只是铜镜，不只是脂粉
硕人的妆奁也有版图和倒钩
在行宫和诸侯的封土间
撒娇，看花。那夜破瓜的铃声，清晰

汶水滔滔，天色暗下来
又是掌灯时候，琉璃浮一层霜花
远处，季节荡漾，借流水的浮光
风吹得很低，很亲切
迢递的花香
渺渺的身影
“硕人其颀”，“巧笑倩兮”⑧

①诸儿：文姜之兄，齐襄公也。
②蝤蛴：【qiú qí】蝎虫。天牛的幼虫。借以比喻妇女脖颈之美。语出：《诗经·卫风·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③文姜许配给郑国公子忽，后来和哥哥诸儿的不伦曝光，郑以“齐大非偶”辞掉了这桩婚姻。
④文姜嫁到鲁国第十五年的春夏之交，诸儿已经即位为齐侯三年了。此时他决定向周王姬求婚，并按照周礼，邀请和周天子同姓的鲁国国君桓公来代为主持。
⑤鲁桓公：文姜丈夫。
⑥牛山：齐襄公设宴与鲁桓公和文姜送行，暗中吩咐彭生杀死了鲁桓公。
⑦文姜怀着留恋其兄，羞见其子的复杂矛盾心情，既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缓缓向鲁国进发。走到一个叫禚的地方，文姜在车上看到房舍整齐洁净，便感叹道：“这里既不是鲁国，也不是齐国，我该在此安身啊!”于是派人回复鲁庄公说：“我性爱闲适，不愿意回宫。如果非要我回宫，除非我死之后。”
鲁庄公当然明白母亲无颜回国，就在祝邱这个地方建了馆舍，迎文姜住在祝邱。从此以后，文姜就来往于禚和祝邱两地，徘徊于齐鲁之间。齐襄公就在齐鲁之间的馆舍里和文姜幽会。
⑧语出：《诗经·卫风·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