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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笛 (ID:多棱镜)

精华作品全录

2013-08-15 09:27:13

本帖最后由 初审 于 2013-8-18 13:20 编辑

升华与湮没之湖


他梦见自己
在拂晓林地的薄雾中
接过一枝即将凋谢的玫瑰,
并意识到
虚无的命运所在。
不是任何别的概念,
宇宙即意志。



第一幕 1977-1983, 1999-2005

唯独此刻是虚无,
初夏的熔炉
浸泡着稀薄的青苔,
感伤的瘟疫遍布大地之上,使蝼蚁成为永恒,
焚烧并不能销毁
所有被滥用的有限的意象,除了
破裂的镜子,橡树,荒野的歌吟。

捆绑着孔雀尾羽的街灯在黄昏中爆炸,作为城市内
平淡无奇的消遣之一,预示着
崭新而古老的规训,被人群吞噬的街道
分泌纯粹的岑寂,复印幻象的回声碾压,绞碎,捣毁,
胶质石灰和彩色玻璃纸颤动的边缘,透析出霞光中
落日的齿轮,经历漫长的静止,无数次
重现,往返,无害而恭顺的模拟。
被烟熏过的晚风涂抹
露台鼓胀的篷布,杯底的茶叶
逐渐汇聚,仿照独脚圆桌上花瓣的褶纹,或是玛瑙果盒的斑痕,
淡青色蛛网粘覆在半空,砖墙有一股香水与消毒液的气味。
所看到的不同之处,变幻的雨水
与音符之间。
重击,悖论,
不在此处,也不在别处,
不可调和的对立,
集合的孱弱。
更多的狂怒,暴戾,洞开的
理性至善之圣光。在
树的顶端,没有备用方向。

回忆于和解后得以怀念,
海报颠簸延伸,
细雨和风混合成湿冷的涡流,冲刷并滋润
发霉的桥墩,遮挡额头的鸭舌帽和耸起的双肩,在对岸,
走下石阶的行人纷纷撑开黑伞。
他将要发问,而这是
与他自身无关的事情之一,为人群所共有,
外部的寓言,
松枝被丢进叠加的桥洞。
当他凝视,高处悬挂的灯泡辐射,
土褐色光芒,打开的书籍溢满乏味和不祥,
渐次掩盖,并在明亮的广场复述韵律式关联,
只能唤起朦胧的情感,热衷者的谬误。而那些
关合的铜版纸,曾经张贴在简易桌椅旁翻新的墙板上,或是
积压在壁橱底层,成为与理想不符的年鉴,
存在之物失去踪迹,涌入了
漂浮的灰雨,踏步涉过路边倾斜的水洼。
清澄而精确,被点燃的夜空流淌着无尽的蜜浆,
啜饮,质疑,诅咒,虔信,
除去所有,无人知晓的隐秘,原初的祭典,
任何时刻都不曾发生,天秤上方掷下否定的砝码,如同
癫狂的雷电撕裂所有计量,当它发生,它是
孤立之物的血,
不为任何外物所见,苏醒混乱而有序,
分离于时间,一潭死寂的湖水。
在他转向前,远方午后,
少年们挥舞柔韧的枝条,借助钟表推力冲上芦苇环绕的土坡,
方格花坛划分出并列的十字,平坦的焊接处停放
长满杂草的喷水池,岔路尽头,
封闭庭院响起一阵马和飞禽的骚动。冷却的坩埚附近,
树枝敲打可疑的土壤。纤瘦的鱼,
日光沿堤坝扩散。
锯齿状阴影和书架,在百货商店或是巷子里
干燥的平房,橱窗布满
连接时期的标签。
反光塑料壳,空谷,余热气流和琴弦。
瓷片剥落,锈蚀的管道伸向微型爬虫的领地,
排成队列的手依次领取
木箱里饱满的苹果,太阳是丰沛的
单色勋章,铺设瓦砾与秸秆,
斑斓的鹅卵石
在泥沼边展开腐臭的薄翼,
下行途中静脉的群山绵延起伏。
尽管它们被视为对立,并使用
相同的暗语。
差异和共性起源于时间的本质:
拥有不同的时间。
在虚构之路。
天幕回荡并吸纳
更多的叫喊,判断。瞩目
讲堂自中心盘旋,论述表征
荆棘的贬谪,善变的眼睛
思考并得到满足,在山麓举行盛会,
同化过程失控,
自发抵御易逝的幻觉,转动
星盘和炼金杠杆,
借此赋予意义和价值,
被分散的聚合为树的根须。

来自地下的琴键与咖啡豆殷切传颂
时髦的惩罚,在普及之后
沦为私人抽屉和博物馆展柜,
遵循秘密教义——尽管从未达成共识,已施加给
每一颗得到开垦的头颅:
存在,共鸣的浪潮繁衍
庞大的遗迹。
堆砌。
健全的心脏堆砌,并体验
橄榄树微暗的喜悦,宁静触发
易怒好斗的需求,而
重建永不停止。
星期五霜冻上升。

驶往市区的公车转过路口,狭窄的
黑色铁栅门,低矮的钟楼和尖顶,弧形墙垣上
渡鸦的啼叫穿透车窗:
“Propaganda!Propaganda!”

断章残篇,他们所取得并希冀的一切,
墓碑属于每一个活人。而亡者
从不越过炭火,正如四季的子民在此处永居。
他仍记得十二年前音箱传出肃穆的舞曲,
漆黑中通向阁楼的木梯摇摇欲坠,
伴随细弱的断裂,他看见
偏离航道的葱郁海岛,不久后披上哀歌的阴霾。
而寒冬的风将他带往画中的柳树,一座
睡莲搭建的湖心小屋,每当
野兔自门前经过,接雨的桶便盛满浆果,
嵌入石柱之间的展室,人造电光在地表聚拢并向丝绒墙壁绘制
均匀的扇贝,柳絮的影子与海藻重合,呼吸着
被水稀释而致命的空气,塞壬的声音
既不能给予他睡梦,也不会将杯瓮拿走,
他离开南部码头,清晨时分翡翠的雨笼罩岛屿的边界,
高悬的花篮和彩带成为每一座城市和村落自身
区别于另一个羊圈的标记,
流淌的啤酒沫在投影中复现
蜂蜡与琥珀的雕像,继而是沉思的桥,
在雾霭中染上金色,而在午夜,
拱门深处的钟声连续三次被脚步放大。
白光霎时点亮塌陷的阶梯,暴雨骤降,
六月傍晚的天空倒映熔岩的巢穴,
唱针演奏单纯而昂扬的雷声,
回收于喧哗之处,
他们将阻滞被鼓动的,如同激励被严禁的,
投出失重的石块,而创建的代价是
损毁,
假象的源头是被低估的信念,接受并储存
群体的倾慕。
长廊两侧的圆盘描绘出蜷曲的海浪,
战船的帆在草坪末端卷起,
筒状阳光照耀着棕色支架,分成小组的游客
不断攀上拥挤的平台,眺望
蜕皮的船身和结痂的椎骨,
他想起扩建的波形,银白的天顶,
在城堞后人群缓缓走过,辨析着烈日下巨石表层的刻度,
割草机驶向船头,对于
堆积在泥土里的颅骨,游览者表现出短促的惊疑。

约阿施姆采用了由来已久的时间法。
穿过并行列车的两重窗户,
餐刀把黄油抹在焦硬的面包片上。
一位固定乘客走上公车,挡住隔板上的
电视屏幕的三分之一,车门开关的间隙,
正在播放的插曲进入尾声:
“我们总是可以尝试。”

他在学校门口下车,为了在期限内归还给图书馆
有关粉笔和一只长手套的影片。然后他可以
乘坐空旷的双层巴士——总是爬上一截螺旋楼梯,
在那些灰色路段,飞速掠过
分组张贴的长排海报:
水底金字塔,昏暗的房子,烛光马戏团和过期牛奶,
打字机尖啸着越过硝烟。
身穿松绿色制服的老人坐在走廊边午休。
再次出现的访客。不是敞开的门厅后窗和花园,
也不是周围弥漫的低语和被依次取下的手册,他急于怀念
模糊的布景,从室外进入的地窖,
维修警示和干枯的木舟,在某个时刻
大理石反射揭示了云的位移。
颜料与石膏构成第二层楼,几何图形占据
视野以外的平面,
变化表现于光的印象。整片建筑坍缩为
一幅混沌而细腻的蓝色油画,
后来他意识到沙地的延续和对应,
变化是对往昔的临摹。
黑白银幕上
主人公替换胶片的失误引起观众理解的笑声,
“你将成为什么!”
一个对另一个喊道,
“除了你原来的——?改造后的记忆!”
笑声取决于对态度的解读。
“您怎么想呢?我认为……”
他总是来得太晚,因为
总是有人在等,但一切都可以挽回,因为
钟表永不暂停,最终
他总是按时到场。
放映厅里对话在继续:
“可是他说他什么都没想,不然就是:
这一切都愚蠢极了。
下一刻他看见他们跳上露天舞台,于是他也
向天空作出手势,不约而同地呐喊起来。”
“可以确定,不是在想这些就是在想那些。非此即彼。可以确定。
您在那里见到多少人呢?”
“每次都比往年要增多不少,今年也不例外。”
一群十几岁的学生与他们的老师来到二楼,
他在窗边看书,一只手压住书页,另一只手则遮住
展开的票,他看得很慢,便抬头望了望四周
噪杂的学生和几位戴老花镜的长者,在左侧
他看见街道上有人拐入剧场后面的小路,
邮局前方的三岔口,房顶上露出陡直的青铜雕塑。

但他们知道自己绝不会得到满足。
机场大厅镌刻着每一个数字。
他们认为这场展览的主题受到棕熊的影响,
画家就两者之间的联系发表阐述,对此他们认为
这些作品的制造者对于棕熊一无所知,不过是
无知者的仿效。
当他经历过死亡,反而培养出对恐怖的
新的敏感。他坐上回程公车,
细雨打湿了纪念品的透明薄膜,
车轮转向,
黑铁栏后面,吊唁者们徐缓地走出墓园,
石拱桥上有一只蟋蟀。
暮色消散,地面闪烁微光,
篱笆旁盘踞着枯槁的树影,
在更早的地方,天空是鲜血的溪涧,
在同样的光线里,脚步加重
低声吟唱的曲调:
“进入北方的松林。”

他摘下手表,反复数次扔向地板。
没有假设。
海面寄托油渍的同情,反刍预见
过剩的情感。将他们维系在一起的
是被限制的联想,是
行为而不是动机,是
任意一个模棱两可的词语,
不确定性的明确,作为认可的筹码,传递
电子符号,消除并增补同一件事物。
被寻求的安慰只存在于投进壁炉的线路,得到的
将替换未得的叹息,在故乡与别处,
蜉蝣的遗嘱接连生效。
他凑近炉火,检查
摔裂的表盘。
除了已知之物别无其他。
因为他们被维系在一起,一份双面的
隐晦的协约,简化为
无数个重叠的选择。
他摊开信纸,给笔尖吸入墨水,下笔前
他穿过房间,使钟摆重新摆动起来。
水壶上挂着一串他已找回的旧钥匙。



第二幕 塔楼的异象

旅程推迟,
他划掉报刊日期,
拆卸额外的轮胎,随身携带
一瓶发芽的锂。岩石上
连续的影子建造
一幢十七层的弹簧宅第,
星期六的宴会是传统骗局,别致的眼睛
拂过藤蔓帷帐,自外部评论
天花板上阿拉喀涅灵巧的织物,
青金石的墙壁和枝形灯架。所有受邀者
并不清楚如何到来,也不清楚如何离去,他们
在每个珊瑚入口,簇拥死者的面具。
他不知道它是什么,难以描摹它的外貌,仅仅保留着
陷入静态的色泽,
流动的光线与植物的气息,
一个渐强的信号,重复体验
已经历过的,却只能获取应得的一半,
灌木丛之间
沼泽正在膨胀,或是
离开船坞,在市郊宽广的路面上,有人
将自行车蹬得飞快,他识别出
每个街区的布局和所有建筑的外观,
平整的矩形空地,出现在
点缀着冬青的沙土与房舍之间,
清幽的公园——无论承载多少游客,
他们一路奔跑,在山腰处熙攘的人群中排队
挑拣分装出售的葡萄和草莓,
被街灯与店铺照亮,
站在广场边的石凳上,随着镜头移动
拔出镶有红宝石的利剑,而上午
他在无人的站牌前徘徊,继而来到马路对面,
与筹划宴会的人们互相问候,显出一丝愁闷,因为
附近找不到会修手表的人,
“他在食堂里走了一圈,然后返回宿舍。”
“请谈谈您对宴会的感想。”
他们曾在顶楼整理旧物,梯阶下行,
在每一层逗留,加固每一个平台铁箍交叉的大门,
木材的缝隙
涌入凛冽的风,夹杂隐约的狼嗥。
争论正在进行,被选用的画作和表演顺序,
墙顶垂下纯色壁毯,人们将换上珍珠首饰,收集
花瓶和陶罐,为铜盘装饰
醇厚的树脂水果,用薄板搭建
阳台和斜窗,添加逼真的晨鸟的啁啾,
墙脚堆放的油漆散发出刺鼻的异味。另一层楼,
人群向舞池聚集,把竖琴拖至
每个人的左侧,垒砌橱柜并填满
滚烫的煤,滑轮搬运水缸,模拟
低地的幻景。
七月接踵而至,
物体凝结为知觉的概念。
保持安静,对讲机朗读
参演乐队发来的讣告,
他们挤上走廊,
仿造的仓房传出合成器低鸣,等待入场时
他遇到几位多年不见的朋友,得知青森路上
四只黑猫的主人仍保持着午间散步的习惯,并即将举办
延后了二十三个月的“嗜血器械的午夜茶会”。没人知道
在那炎热的一个星期里发生了什么,凉席上放着
一碟蚕豆和一壶清酒,旁边是散开的
淡粉色扇骨。
“我得告诉您,对此我一无所知,因为
我根本没去参加什么宴会。”
“他把你的话提前说完了,你还能说什么呢,
你只能,并且仍旧可以
说出你正在说的一切。”
“岩石是宽容的。”
为了领受藏在柳杉下的迷宫,他们在楼厅
戴着卓绝的金框,每逢四月便印刷
十二张图解。
围绕餐桌落座,有人跑过
达达仙鹤的屏风,手掌捂住流血的双耳,
长桌上人们把月桂捣成粉末,倒入茶杯,
或是包进纸卷。瞳孔收缩,
风力机排出薄荷色网纱。
灯光渐弱,他躺在地板上,右手平放在胸前,
左臂向外伸直,另一个人
给他的短上衣左肩涂了少许油彩,并
在他手边摆放一块褪色的布。

约阿施姆拥有了无限的时间。
它曾经是篝火中蛇的剪影,
同时有着蝴蝶的重量和天鹅的羽翼,
同时栖息在
新生梣树,晚秋的水塘,和
废弃不用的烟囱。
声音是时间的艺术,
包装纸拼接成一只海象,遵循
行为制定的规则,摒弃
对立的折射,居住在云层之中的帝国,
规则在打破时显现,
当它涵盖一切,它得到
微观的考查,当它远离或迫近,始终位于
核心之外和外延之内,转化为
通俗的忧郁,时常用万花筒窥视
令其生厌的碎片。
在下一个特定时刻,他已重温
失去对应物象的迷醉,
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被无数次预测并确证,
浮雕是被具象之物
没有穷尽的变化的总和,
而他正在深海调试,
与气泡柔和的光谱同调,
他将看到更多记忆,缠结于同一个纺锤,
他曾坐在环形看台的某处,高空充斥着
广播解说和翻涌的声浪,他只带了一本
低于预期的小说,因此从来没有读完,
而那些承接汗水的条纹
变换成真正的水池,管理员与敏捷的鱼类
不再具备色彩与外形,简化为
池水飞溅时清脆而费解的
不断呼应的声响,当场地得以复原,
他们走进曝晒的阴影,在看台最高层漫步,
被分割的全景呈现无序的秩序,交换
另一批水珠,截取全程的样本。之后
他看见——
写生者对面的桥,渐渐隆起的坡地上有一座
高出白墙一倍的石灰塔,曾经架设于
护城河的一条支流,平移至
都市中心,每一个地点都被置入
一个和更多的身影,石桥将借助
环绕的特性与映照,栽种折射的晶体,
在明朗中浇铸
版画的模式和确切的情绪,当影像成形,
它被视野视为应被淘汰的
广泛的局限。在
分别之时,他感到
理应涌现的悲伤,分解
迅速沉积的节拍器和空白扉页,
他将混淆
一个否定的象征,脱离个体范畴,作为
独立的现象自身,另一个
客观的主观主义者,他们将遗弃
臃肿的征兆,在礁石之间游弋,
当他们描述,没有得到任何赞同。
割除,
来自移情的干扰,他们再度滑行,
直观的,
焚烧过后的房梁蹿出
被他们投掷的路标。

因为他不能证实。
他不能证实,或是啜饮,在同一片水域,
腐烂的根须持续搅拌
甘露,樱桃和板栗,碧绿的仙子,“在峡谷,
他们称他是‘狼的公爵’,这是他们的说法。”
他在苏黎世机场等候将至的航班,
没有片刻休憩,赭色玻璃生长着
一棵虬曲的橄榄树。
“于是他说:‘不,不,你是他人的虚构,唯独不是
此处的你。’”
落地窗外飘下稀疏的雪,飞机正在着陆,
一只鹦鹉透过电视屏幕嚷着:
“坡,普洛普,波普,
帕恩,帕拉,帕诺,帕洛,
玻利,佩利,普洛普。”




第三幕 在月相所及之处隐形


约阿施姆沉入时间之湖。
傍晚临近,水瓮与绳索在井边收拢
木柴和风铃,分列于两侧,
归来的车队中,人们认出女预言家。
他回到公寓阁楼,没有窗户的紫墙上挂着
丢失了头部的画像,铁床边垂下破旧的
猩红的天鹅绒帷幔。
“纯粹的美应该缺乏社会意义。”
旅程在星期日开始。
当他醒来,他换上
钴蓝色风衣和驼色长裤,并首先
沿着甘草市场的街道散步。
“深河号”蒸汽船正行驶在
夏季的密西西比河,
开满毒堇的山坡,第一次看到了
月光。
杯口在甲板上泼洒
廉价威士忌和香槟,“您看没看见,
他后来去了什么地方?”信封上盖着
欧石楠图案的邮戳。
“在艺术创作中,任何观点都是无罪的,不是出于
对伦理要求的驳斥,恰恰相反,
是因为任何事物都可以从其反面得到
有益的解释,这同样适用于上述言论,而
事实上,艺术不需要任何观点。”
“那时他站在
硕大无朋的滴水嘴兽上方,听见船员叫他,便
爬下梯子,自动点唱机播放着
‘分成四份的树篱’,当他驻足,他盯着
舞厅的玫瑰窗,结果他回答:
‘以萨拉的名义’。”
他们在花岗岩上点燃松香,
野草间散落
菊石目残骸和石榴,
鹦鹉在浓烟中觅食,歌唱:
“帕恩,帕拉,帕诺,帕洛,
坡,普洛普,波普,
玻利,佩利,普洛普。”
朝露降临。
蓝色沙丘竖立
散发霉味的长钉与尖桩,
夜莺在冬季缝制
一条镶嵌宝石的腰带,
他们发问,离开并返回,
确立与否定,但无法在这里得到
答复,
而在他们所走过的地方,
他们采集自己的记忆。
水蓝色山脊,
没有昆虫与鸟类的声音,
没有钟声鸣响,
一个圆形光斑,
他看见
纹路与轨迹,
纯净的金与绿,
他流下泪水,并看见
皎洁的黑暗,
森林深处,
被溪流浸泡的树根边
停靠着一只木筏,
飞燕草盛开在
他撒下的泥土中,
成为孤立的谜。
“他听见羊群踏入海浪,说道:
‘我们曾在海滩,
当声音消失,你帮我披上了斗篷。’”
他冲出公寓,
冲下楼梯来到马路,飞掠过
淤泥里鼓噪的车辆和行人,
他看见雨幕升起,
奔跑过横跨江面的大桥,
奔跑向
没入云霄的红杉,
在树冠之下,
他看着它从高处坠落,
如同燃烧的火把
坠下山崖。



2013年6月30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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