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不曾因那一次次屈辱的战败而脸红过（外一首）
              ——为甲午战争爆发120周年纪念日而作


                             文/黑龙江   苦海


大海有多少厚度
厚如正值青春期的中国诗歌典籍
大海有多少高度
高如珠穆朗玛的九重云霄
大海有多少碧绿的和田玉
绿如一棵棵爱的大树
大海有多少醒来的亮与红
酒杯碎成了海中残阳

大海有多少美人鱼
埋葬了多少清军，就有多少美人鱼
大海还剩下多少盏灯
有多少条凶恶的鲨鱼，就有多少盏灯
大海还剩下多少博大浩瀚的良心
还有良心吗，只有无边无际的伤痕

我把自己的家寄居在大海的麦涛稻浪中
我把自己的生命展枝吐翠在大海的海鸥之翅上
我把自己的诗歌镌刻在亡魂苍白凝固的嘴唇上
我把梦想和追悔变成不可回去的灰色的海岸线

我定会把我的诗雕刻在大海的厚度，亮度，颜色上
我不会把我的诗雕刻在大海的鱼群，灯盏，良心里
我的诗只有两句——
我的诗只有双行——
小日本打败大清国
龟儿子欺负了格老子

哪怕就是一场大海啸从海底卷上来
让我的前额凸起一个大肿瘤
我也要在大海这一面蓝色的墓碑上
刻上自己今天怒发冲冠的一句诗——
我们现在微笑着的，正在纪念着的
是我们本应该恼怒着的，脸红着的

我们微笑着的纪念着的都是我们屈辱的战败史
而我们从不曾因那一次次屈辱的战败而羞耻过



我要在金山岭长城上朗诵自己的诗歌


我坐在自己的用沙漠红柳编织的藤椅上
我坐在古代圣人先贤墓碑之外的战火硝烟里
长城是当代生活飘入历史的一个角度
长城是我沿着春天寻找祖国光荣的最好路标
长城也是沐浴着夕阳历史的一路败亡
我沿着长城——自己的身段蜿蜒的姑娘和女人
我的黑暗岁月是我的光荣和梦想

我的黑眼睛从金山独秀照在山海关老龙头的大海
我的黄皮肤轰响着放牧草原退化后的北京沙尘暴
我的昨天和今天，我的迷惘和不知所措
我就是一个坐着藤条椅上的喜欢写诗的书生
我来到长城重访，我踏着长城看祖国的南海边画的那个圆
我坐在自己的藤椅上和随身携带的装满书籍的木箱上
藤椅上和木箱上很快就落满了尘埃，眼睛里充满了闪电

我倘若没有孟姜女一样的姑娘和女人
我使用一只老式的自来水钢笔，直截了当地讲述：
我的自来水钢笔是由西方的鹅毛笔演变来的
而不是由中国人贵为传统文化的毛笔演变来的
在长城最美的金山岭画幅中，中国标志的长卷上
书写一座座倾颓王朝的烽火台和新中国开国的焰火
在这民族英雄戚继光的名字上盖一座反腐倡廉收复民心的新长城
在长城上我要朗诵自己的诗歌，在长城上我是一只搏风击沙的鹰

我把自己的诗歌朗诵给尘世越来越荒凉的北方沙漠
我向天下的劳役，战争道歉；向战鼓，旌旗，死尸而肃立
我要痛快淋漓地朗诵我的诗，甚至背诵给举国上下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听
我要向长城内外的帝王，圣贤，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人们朗诵
面向西洋和东洋的炮火朗诵，向着我藤椅下的祖国的这一排排麻将桌朗诵
我爱长城内外大江两岸的繁荣昌盛的新的时代，处处是开放的一类口岸
不是那个落后挨打的古炮台，我爱我的长城脚下的北京城，不是那个清王朝
我最后要把自己的诗歌朗诵给谭嗣同听听，在北京那个叫菜市口的地方
他被斩首时，老百姓不像电影演的同情他，而是向他身上扔臭鸡蛋和鞋子
我其实不是朗诵诗歌给大漠的风沙，血染的刀剑和英雄墓前的太阳和鲜花听
我其实只是读给绞刑架上和铡刀下的那些个被黑暗和愚眛砍头的人去听
我要在金山岭长城上朗诵自己的诗歌，给孟姜女，戚继光，袁崇焕，谭嗣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