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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鹤--纪念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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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16 11:13:11

梦中鹤

鹤静坐于我家堂屋,我知道它来了,并且坐下来了
在黑暗里,它来了,我年迈的父母己经熟睡,母亲睡得
静无声息,她总是抱怨父亲。此刻父亲鼾声如雷

鹤的耳朵灵敏,它听见父亲在心里写字,虽然父亲一只耳朵
听不清楚我的电话,父亲写下――“诗硬骨”
我的骨头在梦里嘎嘎作响,是墨汁渗透进了我的骨头

鹤起身,拿起茶壶,倒下母亲留给我的浓茶
鹤饮茶,发出滋滋的吮吸声,在漆黑的夜里

鹤起身,擦拭木桌子,这一张饭桌我们兄弟曾经围坐
如今四散开来,留下两个老人,他们面对面坐下吃饭

鹤起身,潜入一间卧室,它把柔软的翅膀盖在母亲的额头
此时,鹤哭了。我在京城的梦里紧紧抱住鹤,它的身体滚烫

鹤起身,潜入另一间卧室,它惊慌地弹跳,像是遭了电击
鹤的叫声惊起了我,异乡的哥哥也一同醒了,他一脸惊恐
哦我们的父亲没了呼息,仙逝如鹤,扑腾一声从家门飞走




午夜的父亲

独独在这一夜,我在午夜提早睡去
睡去意味着我暂时遗忘了世界,遗忘了死亡

死亡发生在前十几分钟
死亡来时我在京城熟睡,而哥哥在电话里赶来

他其实在数分钟里向我无数次发出人世的丧报――
我们的父亲,打下“父亲”两个字,电流将我击醒

我从床上弹起时,此刻来了――父亲走了
我扑向电话,哥哥的声音低沉如这个黑夜

多年后哥哥才成了今夜的报丧者:“父亲走了,一点十八分……”
是谁派他来向我报丧?只能是十几分钟前去逝的父亲

母亲在哭泣。父亲的气息伴随我穿起鞋子,拿起钥匙
我打开异乡的门,进入电梯,推开玻璃门

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人像一个木偶,我走在北京午夜的大街
车流消失了,安静的大街此刻空空荡荡,世界在为死亡让路

前一天我还在故乡陪伴父亲,躺在医院的父亲细数点滴药水
我望着窗外的阳光,潮湿的故乡被阳光辟开了一条死亡之路

我回来又走了,只隔了一天,父亲还在菜园里察看他种的瓜菜
而一天之后,父亲丢下了他的菜园,丢下了我在午夜呼喊父亲




肉身哥哥

哥哥近年来一直在模仿一场雪,头上罩着故乡乌鸦巨大的影子
他边走边唱:我是众多游子中的一个,我肉身的青山越长越高

肉身哥哥前半生痴迷于西方哲学,后半生陷入国际贸易学
他教的学生一小半恋爱成功,另一半在球场呼喊周老师

还有一小部分潜入了北京、广州、上海,个别留在了身边
去年残存的积雪,那些固执己见的孩子,喜欢哥哥的肉身

记得树上的哥哥分外迷人,他掏出的鸟蛋散发淡绿色的光
他埋头书本直到天亮,他的婚事我全程参与,终于获得了幸福

故乡有我们共同的父亲,他的肉身在老年突然肥胖,像一场雪
变胖的雪,拦在我们回家的路上,喂兄弟结伴,迎着父亲的雪

深一脚浅一脚,父亲的呼息催促哥哥,他继承了父亲的性格
看见近处的青山如肉身,越来越矮,一直矮到父亲的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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