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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箱投稿】人比黄花瘦诗歌十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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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24 16:05:16

人比黄花瘦诗歌十五首



人比黄花瘦



奶奶



曾记得

牧归的时候

奶奶总要把我拴挂在胸前

弟弟抱在上面

姐姐牵在下面



曾记得

挑担的时候

奶奶总要牵着我的手臂

肥料挑在左面

种子提在右面



曾记得

上学的时候

奶奶总要把我送过河的对岸

叮咛讲在前面

嘱咐说在后面



曾记得

过节的时候

奶奶总要打通我的电话

乳名响在这面

泪眼亮在那面



曾记得

想报答的时候

转眼就到了清明

孝子跪在外面

奶奶躺在里面





父亲



记忆中的父亲

一直以矮的形象出现



莳田的时候

与秧苗相近



收割的季节

低于一株稻子



在菜地里锄草

香芋苗高出一个指头



到了柱拐的年纪

和拐杖差不多



最后倒在床上

也长不过一件旧大衣



直到躺进坟墓

父亲的样子才高过土地





母亲



白的得晃眼

白的头发

白的围巾

连背上的汗渍也是白的



黄的得流金

黄的禾苗

黄的稻穗

连麻雀的叫声也是黄的



挥镰时

黄的蹭着白的

回家时

白的担着黄的



这道黄白相间的风景

到底有多美

城里人和乡下人都张开嘴

找不出一个好词

一律打嗝





父母



为三件事

春种

秋收

冬卖



攒三份钱

老大一份

老二一份

老三一份



愁三栋房

市里一栋

县里一栋

镇里一栋



三个新家

有的还来不及去

有的去了

但一律没住过



现在好了

三家都可以长住

也不担心碍着什么

因为自己做的像框都很小





妹妹



妹妹

你的坟墓象你小时候一样

有点怕我

躲在那片灌木后面



妹妹

你走后的一场雨

一直下到今天

孟婆桥下早已泛滥成灾

我架着纸钱做的筏子横渡

两支蜡烛终归无力

二十五年了

还是划不到对岸来看你



妹妹

你替弟弟洗过书包

你为母亲织过毛衣

你给我打过补丁

你那时很小

干的都是大人的活
记得  
你也做过一次小孩子的事

有回你扒出了一粒饭

但我打过你一巴掌

直到你躲在那片灌木后面

我才明白

帮你捡一粒饭

远比甩一巴掌容易



妹妹

这书包    这毛衣    这补丁

都已一一陪你入土为安

唯这巴掌
至今不肯下葬

比埋你还难





初恋



嗅嗅你的余香

你就小鸟依人



想想你的面容

你就面如桃花



望望你的方向

你就回眸一笑



挽挽你的影子

你就梨花带雨



翻翻你的照片

你就倾国倾城



我一个人走着

但我并不无聊



树梢好拴东西

我把月亮挂上



我怕小桥走失

就叫榕树牵住



月亮走我也走

直到撞在树上





酒香



今天的北风

好香



香味来于酒坛

酒坛名叫故乡



闻香识途

无须导航



回去

回去开坛



不胜酒力的

嗅嗅春心荡漾



豪饮的

斗酒无妨



深醉浅醉

要把盖子放心上



盖在香在盖去香去

这盖子是娘





老巷



两张椅子筑成两岸的码头

你举着我递的烟我摇着你让的莆扇

撑家长里短摆来渡去

荡漾一巷人间烟火





敬香



喜怒哀乐

捆成两札

一札做香

一札做烛



香有三炷

一炷昨天

一炷今天

一炷明天



烛有两支

以泪浇成

一支是笑

一支是哭



自己攥着

放心不过

托付香炉

如释重负





胡子



那时

你喜欢向我借书

我喜欢在你面前拨胡子



后来

一辆彩车把你接走了

上车时  你回了一下头



后来

我们偶尔打打电话

话题还是书和胡子

我说  你还喜欢看书吗

你说  不了  现在的书不好看

你说  你还喜欢拨胡子吗

我说  不了  胡子扎得太深了  一拨就痛





石窟



我与你曾经同名

都叫石头

后来

面对千刻万凿

你把该舍的舍了

该留的留了

我把该舍的留了

该留的舍了

于是

你的名字改叫石窟

我的名字还叫石头





春桃



春桃

是张奎的姐姐

大我三岁



那时

我们差不多天天见面

她去池塘洗衣服

我去池塘摘桃子



春天

春桃抬头问我

桃子还没熟呢

溜上去干吗



我回道

看桃



病坏了脑子

她骂完就撩水搓衣

惊得胸前两只桃子

跌在水里窜上窜下



后来

又相遇在塘边

她牵了个黄毛女孩

我挽了个黄毛女人

她问  还喜欢桃子么

我答  戒不了

她说  城里的桃子比乡下多呢

我说  城里的桃子没乡下的甜





小院



这个温度

适合敞怀喂奶



长在东墙顶的一颗头

比昨天高了三寸



一束束阳光烧起来

蒸出又鼓又白的胸脯



小灰蝶想丈量乳房的高度

爬上去又滑下来



乳香撩人  却很懂事

把母子和院子摇得晃晃悠悠





爱情



我们至少要三间住房

一间住我  一间住你

还有一间住爱情



如果怕爱情寂寞

我们办完事

可以派代表去陪床



厨房应该要一间

但不能让爱情进来

油盐酱醋容易串味



卫生间也不能少

不过这个地方盛产疑似电话

至少不能让爱情上厕所



客厅当然也要

却要小心这个防不胜防的场所

切忌叫爱情陪客



当然  还得建个空中阳台

栽上中看耐看的花或草

不施肥水最好 免得爱情吃醋



把握了这些原则

我与你完全可以不闹不吵

直到地老天荒





送行



于情于理

都得送送你



据传

你有豪宅

父母来看你

妻子给开宾馆



听说

你置了跑车

父母回乡下时

你孩子他妈

花钱让坐公交



也有人告诉我

你这次回老家定居

邻里不肯给你一席之地



当然

仅仅是传说

但你没有挥一挥手

没说一声再见

就永远地走了

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么富有

怎么没说走就走了呢



既然你下了决心

或是你妻子决定了的事

谁也改变不了

就送你最后一程吧



钱就不化给你了

你曾经很有钱

房子车子或者美女

我想你也嫌多了

猜你就是被他们要走的



就送一筐方便携带的话



多回回家

看看父老乡亲

看看小桥流水

牵牵隔壁跌倒了的二蛋

牵牵上不了架的丝瓜



你的儿女父母

有空我会去代你问个平安



为了避嫌

你妻子就让别人去照顾了

如果患了风寒

我会开一纸单方寄过去

药就劳烦她自己去抓

一钱不值

二分鸿毛

三两鬼怪

四克人性

五斤猪头

一方三剂

一剂三次

和泪煎服

切记两戒

不敬不孝

不冷不热



好了

不送了

过了这座桥

从此阴阳两隔

你走你的

我走我的

就此别过

来生不见

一路走好


人比黄花瘦诗观:“诗”由“言”、“土”、“寸”组成。其中:“言”,是语言,也就是说大家能懂;“土”是土壤,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生活”;“寸”是必须具有一定的深度。


简介:人比黄花瘦,原名:华荣,男,生于1962年9月;现供职于国土部门,系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赣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在《人民日报》、《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国国土资源报》、《福建文学》、《短篇小说》、《世界文艺》、《诗刊》等发表过小说、散文、诗歌、理论、通讯;文学作品入过多个选本、上过多家剪报、获过多次省市级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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