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大地诗人展(三十一)卓美輝
卓美辉,生于福州马尾,现居马尾,自由职业。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写作,有少量诗歌与摄影作品流传。个人作品未结集。
风月大地诗人展(三十一)卓美輝
■山間的暗示
入冬,風景各自迴歸
每個人的內心。只有你
還遊蕩在山間,為每一處
陡峭悸動;為每一道岩壁
背面的陰謀,垂淚叹息
山間小廟*少香火,你誤以為
此間,終將會成為某種居所
非你所有。枝葉的指向
充滿著暗示。暗示~ 暗示~
下一道溝壑。邁不開的腳步
向何方?總有溫柔的落日
出現於遠方的地平線
當你緊閉雙眼,一切盡收眼底
但不如握攏,漸涼的指掌。培育
對世間萬物的恨意**
2024年1月3日
註* 其實非“小廟”,名曰“肥雞亭”。但見供有一尊小偶像,些微香火遺蹟。
**好詩更多是源於“恨意”:) 故我幾乎不作詩了~ 除非迫不得已。
■半山*破窗記
——失道之詩②
1.
自竹林境逃逸,你不僅犯下
破窗,那一竿子事
自帶綠碼,一枝獨秀
也曾見識過,另一夥“七賢”
——饕餮、貪婪、懶惰、淫慾、傲慢、
嫉妒和暴怒
鎖鏈未必就是其中唯一的癥結
你我與生俱來,從她驕傲的
脖頸開始,迷戀著這種美
也曾在各自的病床,在彼此
敞开,又坍塌的身体上
辨讀过“失竊之信”**
2.
“來的都是客”,全憑口罩一張
我思量著,如何再給小女兒
重新講一遍,烏鴉喝水的故事
法螺一尊獨大,香火斷斷續續
我隱約感到自己體內的某一處號角
被吹響,呼應著遠古的情慾海洋
“其實我是人” ——已被觀眾舉報
無效的“非人”辯白,落到紙面
也不過是另一種變形
雖然,你掛在北窗
竹竿上的,那一件衣裳
還滯留著人類的氣味
壬寅长夏 沈也个展 “滞” 观后感。
註* 半山:全称“半山当代艺术空间”,友人黄泽渊创办于2017年。
**“失窃之信”:“在拉康看来,失窃之信的内容并不重要。无论它是情书或是密谋信、告密信还是求救信,重要的是它对主体的制约作用。故事中的‘信’的所有权与隐藏过程一直在逃避自身并不断地成为读者关注的焦点。” ——引自《滯》策展人张芳的展览前言。
■寺裏的古箏
離開前,我靠近它
撫摩了一下~ “並無灰塵?”
而我分明見過它
落滿了時光的塵埃
那麽眼熟,彷彿撥動過它
的手指,也曾撥動過
我的房門,然後在我的門把手
掛上一袋異鄉的果實
居室一隅,它同小凳子
坐禪墊、幾件不配套的茶器
不再有任何交流。或彼此
也曾有爭,從何時起? “無箏”
谷雨來前,那一陣山霧
即便將整個寺院都籠罩了
也未必,能濃重過我的腦霧
我的背包裏又多了幾味草藥
“箏橫為樂,立地成兵”*
我轉而期待它,了斷二十一弦
攻陷我的城池。此亦“無端”**
生出的種種妄念之一
20230421晨起草就
註 * 古箏也叫“秦箏”,初始是戰國時的一種兵器,後來才變成樂器。
**李商隱名詩《錦瑟》有句~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而自古就有“分瑟为筝”的說法。
■沈也山庄一日
1.
老胡在池塘边捞拾落叶
来自古田的园丁,戴一付
乡村教师模样的眼镜
反射出山间的凌乱春色
鹅棚窝着两粒蛋。我
放到连娜的手里时,还微温着
沈也说冰箱里还有一粒。女人们
在厨房。这些都是今天最美好的
男人更热衷谈论养生、瓷器
三天后去海钓。“等我们回到山里
鱼还活蹦乱跳。”说话的是叶向高
拉丁舞教练。却和一位
祖籍福清的明朝宰相同名同姓
“他的女友叫爱卿?”我总是听不清
2.
我总是会走神,特别这几天
“我已经无法安然地度过黄昏
黄昏里,有多少事物在消逝…”*
在人人称道的沈也山庄
主人不多语,始终以茶巾擦拭
刚淘到的一口灰罐子。他希望
拥有更光亮的脑门,不断冒出
与时势合拍的古怪灵感
拒绝听到有人抱怨那把
切不开萝卜的菜刀。另一位
穿着比腔调更像村干部
假装对一屋子的古玩、腊梅及
后现代装置艺术熟视无睹
而在乒乓球室,他依然没有对手
2.
在一台老式打字机前,我
坐下。想起那部阿根廷电影
寻找“A " 键**
此后,我一心想要下楼
流连鹅塘旁、小竹林
我拍摄下女人们的愁容
男人的背影。貌似古人
留意水面还残留什么倒影
一路随我们上山的小狗
被取名大头。当我们关闭电闸
关闭山门。大头会被留下
连同山庄,归顺于这片幽谷深林
2011年02月10 清晨
注* 引自本人1991年的旧诗作《给海子》。
** 阿根廷电影《谜一样的双眼》中有一个出色的意象,即打字机损坏的“A”键。在阿根廷黑暗时局间,妻子被残杀的男主角时常从恶梦中惊醒,在本子上恐惧地写下“TEMO”(怕)。经过漫长的追索和查证,他解开了本以为无法解开的心结,终于找到答案:在“TEMO”中加入了“A”,变成了“TEAMO”(爱)
■卯酉小酒館幻覺之歌
(寫給柱子)
若雨中也見到月光
那就是幻覺,我們都需要
某種幻覺,讓月光照进
你打開的黑夜之書
打開的每一頁,都是空白
“唯有飲者留其名”。打開天窗
打開厚嘴唇,打開一瓶陳年老酒
一個新日子就來臨
或者把酒杯端上天台
忘了數一數,有多少台階
離月亮更近了,右手邊
是諸神的木工房
天亮之前,你會記得喚回
你的黑貓,戴著白手套
我們懷抱空酒瓶,猶如起義之前
十二月黨人,懷抱著鮮花
2021年中秋前之雨夜
■荒宇之舞
——穿過節日的人民
我們找到了荒宇
赤腳踏入的那一刻起,
草木已在你的內心洶湧
這是春天,為何此間的
每一件物體,都煥發出秋光?
從你轉身起舞的那一刻起,
進港的輪船、離站的火車
也開始響應。這是春天
被草葉劃傷的腳踝,不容易癒合
但舞步不停。你移身向光亮處,
那一刻起,我的目光已難以追隨
這是春天,想去流浪的夙念,
可以在一節旋轉的舞步中實現
正午的暖陽,同樣也是你帶來的
“白夜”* ~ 酒後的世界被重新排列
在後退中變得清晰。這是春天,
萬物也願意,成為一個舞者的背景
2021.02.17~03.04 晨.
註* “白夜”:一款茶名。
■一位尊贵的夫人说……
“有时,远远望着我的先生,我会想…”
她换个话题,让我不由地转过身。暂且
冷落过往的运沙船。一座铁路桥
在不远处连夜施工。年底要跨过闽江。
那夜她看起来衣衫轻薄,楚楚动人
玉指上一枚尾戒,来自一次伤心的旅程。
“没想到你会见我。” 她再度自言自语
“没想到快入夏了你的江边还这般清凉。”
她以为我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
“你看上去,是比相片里老了一些
最近怎么了?” 这位尊贵的夫人
有太多的“没想到…”,我必须打断
把话题重新引到她先生身上。她猛然
喝下一杯。“ 我会想,即便他不是我先生
我依然,会爱他。” 那是前年?
她独自往更南方旅行,刚回没几天
留言想见我。“给你带了一磅咖啡豆
一小袋热带干果。” 想喝几杯,但不去酒吧。
后来她加重了语气,“我就是想知道我
出门这十几天里,他会不会更无端猜疑。”
或是三年前?我早已模糊了她的美貌
她放弃傲慢后依然不俗的言辞。只记得
高桥上不断有电焊的火花坠落江面
运沙船一声汽笛将她从微醺中唤醒。
她的嗓音如此迷人,值得那些诗人去赞美
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必须视而不见;
必须阻止她再去车上取酒;我还必须让她相信
他们彼此是相爱的。“ 可惜他是我的先生。”
2011-02-15
■在鹰潭
——失道之詩①
1.
窗纸透着光,也莫辨昏晨
在上清宫,东隐院更低矮
有人朝老木头的疤痕深处
摸索着,想在此求得一官半职
倾斜的幢幡令旗下
导游每天在解说:另一棵
是苦楮树,它们合称夫妻树
一千年了——
“沉痾能自痊,尘劳溺可扶。”
我手中捏着这一张门票
莫非就是,通往
另一座仙都的符箓
2.
来意不明的春绿,将我们
引向昨天的公园
临水有戏台,露天的人更外向
“这是你们的孩子?男孩
还是女儿?” 人工浮桥上
刚学会攀扶挪步的她
朝信江河面,挥舞着小手
呼唤着——仿佛看见了什么
就在两年前,就在这河岸边
吹鼓手消停的黄昏
很快焚烧完二哥的遗物
“丹成而龙虎现……”*
3.
“得道升天”于如今
已是一道菜,是苦楮豆腐
两个人一整个下午
争执的原由,微辣
在我女儿的外婆家,在鹰潭
某个清晨,反复梦见你
梦,被不远处
进站出站的列车不断卸载
变更去向。而我最终在梦里
还是要赶去
参加你的婚礼。却找不到
一件适合的衬衣
2015年4月底 初稿 / 5月底 完稿
注* 龙虎山位于鹰潭西南方贵溪境内,是道教正一派的祖庭。有碧水丹山和崖墓群构。东汉中叶,正一道创始人张道陵(张天师)曾在此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山因得名”。
■冬日记梦:登高
甲壳虫缓慢
爬过树叶背面。闽江
又出现在眼前
缘径登高
草木漫山遍野
随风,摇荡
而一条长河
就在我远眺指点间
停止了流动
一群人,正忙着
把东边的石头
搬往西边
或试图于
波涛汹涌的屋顶
树一面旗帜
谁说流不尽?
这季冬河水
江山如画已褪色
你们还不快——
放下手头的活,为它
再上一遍新漆
2012.01.10 清晨
■会呼吸的枕头
晨曦微露时,你要
把它推开。落到地面
一团雪白的无辜的
往事。渐渐失去知觉
上个月初
在杨桃院子的露台上
我遇见过它
那时你
在北方。一个人
一团会呼吸的枕头
我们醒于同一场梦
窗外,有更多鸟鸣
加入,似乎在配合
你的来临
当彼此的呼吸
春雨般密集。我要
恳求你,暂且
把它推开
20110528 晨
■马尾街
1.
紧贴湿凉玻璃窗的那张脸
还在爱着——
那是我最小的妹妹
失散于多雾码头
在马尾街,大部分门窗
由幽怨的目光构成
左邻右舍看不清
唯有你,还暗藏着
一小片雕花玻璃
与童年的某次坠楼事件有关
2.
几十年了,每天路过
同一条街。听惯了
背负铅皮书包的学童
与围墙的摩擦。供销社
高傲的柜台,甚至连
小镇电影院的门廊
也常年修缮。起初是榉木
云杉;落叶松;不知名木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街巷
都被换成鲜亮的名字
3.
又是台风天,哑巴一大早
拖来戏台边刮落的广告牌
他手脚并用,在你屋后
忙活。又锯又钉,哐哐响——
“要打开三口窗
有一扇朝南。”可以望见河水
淹过你家门前的台阶
每月初一十五,你会遇见她
穿戴齐整,独自坐在渡口
不知已过去多少年
4.
马尾街走一半,右拐
是桶街,百年世利店的掌柜还在
跟炒蚕豆的小伙计交头接耳
过完这个夏天,他就会
瘦成一根鱼骨头
扎入老板娘辛酸的身世里
荒草蔓生墙头街角,阴雨
连天。一个异乡人住进
马江旅馆。掏出这个小镇
前所未见的身份证
5.
每隔一段日子,我就会踏上
那段铁路。它紧挨着后街
卷曲在时光的草丛间,如一对
被显赫家族遗弃的亲兄弟
每一座无名小站,每个周末
都会有一个瘦弱的孩子,在等火车
把他们的父亲送回家。每条后街
都会有孩子噩梦中的照相馆
而数年之后,车站动人的斜坡下
就是他们继父的家
6.
潮水退去,马尾街袒露
新鲜的胸腹。仔细听——
此间鼓乐又奏起
在龙舟旁,男人们是否已淡忘
正月游神的花火,曾照亮
一张仙女的脸庞
那是我最小的妹妹,莫非
她不再离去?
且化作每个日子里
一杯清冽的酒水。你喝过
2012.06.02 初稿,06.14 定稿
■来自北太平洋的风
来自北太平洋的风
带来的抚慰
一如既往。这小小的灾难
令人猜不透
为什么?她
必须连夜赶到
探究一个人
身体的危机和奥秘
今夜,一个人
忍不住要敞开
终年紧闭的北窗;敞开
群山不再潜伏
她摸索着,南方的脊背
仿佛几千里的奔赴
只为了,制造一场
超标的援助
“时而炽热,时而
冰凉。” 她依然猜不透
这岛屿般的身体
还能被倒灌入,多少的海水
2011-03-15 深夜
■获救
——“即使拯救永不到来,我也愿时刻无愧于它!”
1.
午夜过后,月色迷离
他的肢体随之变得灵巧
一种罕见的夜蝴蝶
无意飞越想象的沧海
他漠视,所有的白昼
在电脑屏幕前,他愿意
成为一颗沉闷的蛹
一动不动的纪律身体
2.
借助窗外肉色的夜光
他裸足、离地,以便越过
前厅与卧室之间(没有隔断)
图书影碟旧相册构成的废墟
一支支空酒瓶神形庄严
时光坚定的玻璃卫兵
善变的窗帘。唯有旧铁床情愿等待
一只蝴蝶也拥有这么大的枕头?
3.
首户入住。这庞大的社区
他身后,时而跟随一位女孩
时而是猫。被“赶工期
保品质”的建筑工地围困着
夜间是寂静的。窗台朝北
可以望见田野,容他独自化蝶
他以为春天适合一个人过
于是就一个人。猫已升天
4.
入冬最冷的一夜,他飞速
归巢。忽略沿江的风景
“鼻子都快冻掉了,谁还顾得上
有没有被人看见翅膀?”
任何一道强光疾响
都足以将他打回原形
在这个季节,做“删节版的人”
“南瓜不說話,默默生长着”
5.
十里开外,白马河畔
时而风、时而雨。代替他往返
眷顾。曾经流连的座椅、吧台
还有小炭炉。被一一搬离
成为奥菲利亚的影子剧院**
最意外的道具。窥探着
过气女主角的饮食起居
惩诫着第三者的衣袖领口
6.
进门仍然废墟。这个房屋的
另一把钥匙,由一位天使掌管
她会引领他,穿越险境
来到床边。一盏银色的书灯
将陪伴他,安度余生
当他伸出冰凉的指头
触摸到,同样冰凉的开关
他就知道,神并没有将他遗弃
2010-12-18 初稿
2011-01-16 定稿
注* 获救:诗题来自奥地利著名作家弗兰兹·卡夫卡在1921年10月19日日记里的一段话:“任何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应付生活的人都需要用一只手来挡开点儿那笼罩着他命运的绝望……但他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因为他以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看,而且看到的更多;总之,他在有生之年就已死去,但却是真正的获救者”。
**奥菲利亚的影子剧院:德国幻想文学作家米歇尔·恩德的童话书名。主人公奥菲利娅小姐是小城剧院的提词员,失业后陆续收留了求助于她的“影子流浪汉”及“怕黑”、“孤独”、“长夜”、“永不”等影子。当影子门因过于拥挤而争吵时,熟知世界上所有伟大悲剧与喜剧的奥菲利亚教导他们将情绪以诗人的语言在舞台上表达出来,最终组成流动的“奥菲利娅的影子剧院”。他们到一个又一个村庄巡回演出,给苦难大众带去欢笑与热泪…
《共此诗歌时刻》(秦晓宇)|节选:
…卓美辉绝少书写社会事件与公共题材,他的诗有种强烈的私人属性,他投稿诗歌奖的一组短诗有个总题,就叫作“乱世存私情”。上世纪中叶以来,连轴转的政治运动几乎废黜了私人生活,公而忘私、大公无私的共产主义教育要求“狠斗私字一闪念”,所谓私情简直无处存身。而近二十年来,被压抑的私字又恶性膨胀,蔚为大观。环境灾难、食品安全、诚信危机、物欲横流……在在印证着一种以邻为壑、 粗鄙不堪的自私自利的完胜。也许我们应该从陶渊明,从《红楼梦》,从《影梅庵忆语》重新学习私人生活的艺术;也许我们应该重新理解杜甫草堂时期创作的伟大意义,我们的诗圣亦有极其动人、恬美、春光无限的私生活,这一面使得他那些忧生念乱、艰难苦恨的诗史之作更加真实,也更加悲怆。
而卓美辉正是一位书写私人生活的高手。和我们这个新游牧时代里的绝大多数诗人不同,他一直生活在家乡马尾,一座缓慢的古镇。读他的诗你能感受到一种对故乡风物的深深浸润,而就在这深深的浸润中,竟然升起了某种乡愁之感,仿佛现实中的家乡风物只能用追忆和幻想的恍惚方式去把握,于幽微处显影(正如其《马尾街》所表达的那样,“唯有你,还暗藏着/一小片雕花玻璃”),并被一种庄生梦蝶的口吻悠悠道出。卓美辉的“私昵性写作”也将一种轻逸的品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卡尔维诺曾经说过,当人类的王国不可避免变得沉重之时,但愿各种轻的形象不会在现在和未来的现实生活中必然消失。卓美辉想必会让卡尔维诺感到欣慰,他的诗里充斥着各种迷人的轻的形象,比如这只《会呼吸的枕头》。枕头乃私昵之物,密切于肉身、情感、梦境,理所当然地成为一首情诗的核心意象。本诗开篇写道:“晨曦微露时,你要/把它推开”,结尾以“恳求你,暂且/把它推开”返回开头,联系“我们醒于同一场梦”等诗句,整首诗隐隐构成了一个梦与醒的循环世界。有些读者可能会问,为什么要“把它推开”?或许因为诗中的“我”有些嫉妒“你”与枕头的亲密。这是一种典型的恋人私语。而我想说的是,其实每个人都希望耽溺于这样一只有着私情和絮语、春雨和鸟鸣、往事与梦境的“会呼吸的枕头”,从而把那种种可憎或无趣的“它”一一推开。
然而马尾小镇终究不可能遗世独立于当代中国,持守其古老的风貌、韵味、节奏,卓美辉的乡愁多少来自于此。(刊载于《读书》2014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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