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战争

梦里，我向它招手，唤它过来
那头雄盘羊站在对面峭壁上，看着我

一米多犄角，在薄雾晨光中
好似，一条随时准备出击的龙

因为庞大，而活活饿死。连岩壁上苔藓都啃食不到

它把前蹄搭在我肩上，舔了舔我的脸
“这就是战争”，羊皮做的地图

我从没见过的山河，硝烟密布，死亡遍地
可那儿有头年轻的雌盘羊，站在高高的云端上

她美丽紧实的身躯，多像传说中的神，和平之神
繁殖之神。幻想创造之神

2024.04.28云垂天

@放生记

他们，把五十只猫
带到乡间，旷野。薛定谔先生

突然冲出的猛虎，森林，溪水，岩石
忽然寂静下来的空气

多像2025年，三十厘米高的外星人
背着死亡射线发射枪，悬浮

排队，扫荡过的58区
至今，除了植物

你不可能再找到一活物
土里蚯蚓，空气中飞虫

水里蜉蝣，甚至单细胞的草履虫
惟愿他们，善行不减，恶行不增

2034.04.26云垂天

@打麦场上的读书日
——致戈麦

在高原别人家的打麦场上，我不是
挥舞，腾空的，那根三节栗木棍

不是头顶上，不断探头
又不断躲闪着的烈日，陪练

这眼角含笑，正在打麦的绿衣
少女。我们曾相拥

在一根空管麦秆？
仿佛碎梦，时空，宇宙，通道

我们穿过麦秆外，荒野
黄金粥样的，无尽时空

理智，瞳孔，与扭曲，平行演变
这些欢快，跳动着的麦粒

全都是我们，过世的亲人？
在今天，我们读着他们写下的书

吃着和他们血肉，音容
一样模糊，喷香的面条，大饼

在太阳，星辰，做成的黄金托盘上
我看见我们后人，在夜晚妖娆的

舞蹈，和他们白净牙齿。还有外围
那群身披黑衣，手拿镰刀的假神

2024.04.23云垂天

@爱如脸谱

爱人，我不想叫我脸长我脸上
爱人，空气华灯，你轻如惊鸿

为何把我峥嵘脸谱
影印，在你少女光滑背脊上

清风照拂，双翼翩飞
我看到高天，我看见银河

我看到，那枚童年的命运之喙
逼近又离去

它不会哭，也不会闹
只会在你死后

凌乱成地上一团诡影
伸过去指尖，轻轻一捏就碎

就像黑夜，我为你写下的诗
天亮后，你一念就无，一抚就消

2024.04.22张坚

@弹棉花的人

他们就着昏暗的灯
或者在一缕照进巷口的阳光里

拨动东方竖琴
没有观众

他们日夜劳作推着机床
节奏枯燥单调

旧时光没完没了
只有翻新过折叠好的被子

被欢快的三轮车单车背萝
带往连着青石板路的外界四方

当我长大后再想去看他们的时
他们已不知所踪

我一直怀疑夏天树上的知了（棉花虫）
真是他们变的

这群曾经在我们床铺间
温暖，奔波，流浪的人

依然在小镇河岸柳树尖演奏
那首简单的歌

2024.04.22云垂天

@爱在人间清醒

时间的速率，在瞬间
褪慢下来。在遇见你后

我可以，看到江河与晨雾，如何铺展
如何细致入微，又如何妩媚

入骨。在你绯红的肌肤
在我语言和色彩跳动的指尖

在音乐，舞蹈家，迷人的锁骨
乳房，小腹，背脊

在政治犯，幽闭，暗无天日的牢房
在人民，宽敞，自由的大街

那辆满载传奇的红色公交
正缓缓驶过，落日黄昏的双脚

我和你，站在暮光的桥上
虚无光圈，层层包裹

我们在现实，梦境，终如愿以偿
成为我们，一直想要的

两具木乃伊。他们还是野蛮人
衣冠楚楚。我们，并不害怕

在他们的餐桌上，在他们舞动的
刀叉，和张开的口齿与咽喉

2024.04.19张坚

@帕金森患者

我必须反复确认一个名字，在睡觉前
我把它揉碎，装入面粉做的胶囊空壳

这样的空壳，我有很多
都是那些纸片人，和无脸男送的

然后，兑着葡萄酒服下
不过，我不知道这透明液体还是不是酒

因为，我不记得，它的味道了
我必须在沙发里，床上，大街上

飞机，高铁，睡梦里，行走中
一次次回到，这具陌生的身体

然后，犹豫着告诉自己
——这就是我

对着镜子，我看着里面的那头野兽
我知道，应该吃药的是他

——而不是我。我尽量平衡着周围
一天比一天更为震颤的事物，和人

我尽量，等待他们。回复动态中的常态

偶尔，他们说话的声音
抖动的频率，模糊的影子

多像一首记忆深处的诗，一曲幽井乐章
一段天鹅湖上的舞蹈

在餐桌上，在时间的光盘上，我可以像风
光，水一样活着。穿行尘世

而不碰倒他们中任一人，任一物
只是，余下来的每个白天

我都会问我身边的人
“你是谁？”，“为何在我身边？”

至于我是谁，我肯定知道。但我不会告诉
你，——云垂天

2024.04.17云垂天

@化虹之人

我们，几乎已经证明
不借助外力，机械的话

一个人，是不可能
凭空飞起，或消失不见

阿云和他爷爷，昨晚睡着时
被大风，从二十一楼家中

连同床，一道吹了出去
如果他们，不落下来

那——该多好
我想，围着他们黯然

神伤的人中，会不会
有，那个传说中的化虹之人

2024.04.17云垂天

@诗的女儿

竹制案桌上，我在一首古诗的空白处
找到一段弯曲，闭合时空
我缓缓念出上面咒语
献出鲜血，金钱，誓言，和浓浓爱意
一个幽灵显现
她一手托着火龙果
一手拿着一把青铜钥匙
火龙果来自院子
绿色多汁厚实带刺的仙人掌树
青铜钥匙源自一种神秘的炼金术
当我打开她，身后
那扇百合花缠绕的芬芳之门
一层层皱褶内视
无数骷髅在黑漆棺椁中坐起
随之和其讶色，消熔在一片金色洞光中
“酒是我的血”
天穹深处，祭台上一头活羊扭头看着我
它胸口上一孔洞
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惊鸿般注入我手中的酒杯
“喝了它，然后带她走
在这奇幻时空，即将闭合，破碎之际”

2024.04.13張堅

@日全食，蚂蚁之所见

“所见既所达”
世界很大，却无奈乎你

宇宙很大，却无奈乎我
拉着你手，我们准备共赴一场伟大情事

蚁后，我发回信息，你可收到
乘几片树叶，随风而上

我们可渡头顶险滩，漩涡遍布星域
没有红岸先进射电望远镜

但我还有街头摆摊的一几何天文望远镜
你知道，无数人曾通过它

看见过自己，心头隐藏的灿烂星系
而我在里面看见你，微笑着，向我走来

终有日，我们所有人将达成其所见之境
终有日，我们所有人

必达成其所思，所悟

2024.04.09張堅

@日全食

是什么将我，埋没于，这千年古老文字？
江水日夜流淌
零星晨雾在林间游荡

氤氲空气追捕阳光，一路致此
我的细小的骨头
分散在故国天空，和大海深处
我想聚全它们，用一本尚未完成的陡峻诗集

可这些在黑暗崖壁上，发光
像花朵，水母
一样开放的词
它们有时听到我呼唤，从虚空里飞来

有时，却像鸟儿一样飞过大海，星辰
——无影，无踪
音乐，女人，酒，以及绘画，舞蹈
平息着我内里的焦躁
在一块白玉蜡石上，在一株高大松树下

我和我的影子，还有一滩皎洁的松墨
我们一道阴刻着周遭这块乌铁
还给我吧，我的骨骸，还给我吧，我的血肉

我看向那些在天空里不断变换位置的文字和石子

2024.04.09張堅

@四月，我的麦地女王

四月山坳，一片麦地，抓住了正要逃跑的风
和一群携带枪炮，炸弹，头戴钢盔的乌鸦

一只粘满泥土，油彩的刺猬，爬过山岗
无人画架上画布。一个弯腰正在收割麦子的

女人，她在烤炉一样的金色阳光中，浑身
散发出麦粒，和面包的香味。还有一种清新

别致的柠檬味。——我忘记了，我是如何
从一个被以色列围困的饥饿城市，追踪到

这里。追踪到这美好气息。它曾出现，在我
儿时的梦里。背着一书包的面包，和金币

走在黎明前的上学路上。我看到，我往日
害怕的鬼，他们站在他们的坟头，一脸媚笑

这些年，我还没来得及，把课本变成面包
把课外读物换算成金币把玻璃珠灼烧成钻石

马斯克火箭炸了一枚又一枚，几个小国国王
被砍了一个又一个，我爱的女人，一夜醒来

全部失踪。我的麦地女王，请你歇下喝口水
如果你喜欢，我用我身后，这幅无主油画

和你交换，你手里的一束麦穗
——你看，你可愿意

2024.04.07張堅

@雷公菜

他和她，还有山岗一棵树
他们，都在等
等一片云，黑云压天压城的云
等那道春天里，划破长空的第一道闪电
等那记春天里，敲破苍穹的第一记雷声
这些年，我和你封存了多少柔情，蜜意
这些年，我们夹紧双腿，咬着枕巾
压制了多少发酵的性欲
这身体，走一步，身心晃荡
这身体，走一步，黑雀和鼓胀乳房晃荡
这下好了。闪电来了，雷公来了，春雨来了
这些被雷元素，唤醒的枯瘦枝条
在黑光洗礼中，吐出它们久违鲍芽
这被雷元素，唤醒的两具肉体
在雷池和电海中，畅游
裸露灵魂，纠缠爱意
它们所散发的美，和甜
与这棵雷公树蓬勃生发的性激素
一道在这无恙时空中漫延，升华
打个鸡蛋，或汆几片里脊肉
爱人，这世界最美味的两碗汤汁
我便端到你面前
和你一道享用

2024.04.05張堅

@我爸爸妈妈和他们的天使

他们有洁白的翅膀
他们有干净，整洁，青春亮丽的装扮

他们有甜美的声音
他们有和蔼，迷人的微笑

他们有他们，永远发不完的
不要钱的鸡蛋，大米，面粉

他们有，他们对科学
和生命曾经的幻想

喔，这是一个怎样的年代
喔，这是一群怎样的老人和孩子

他们倾尽所有，在黎明前
奔赴这城市每个角落，他们的讲堂或超市

他们迷恋他们
无所不能的保健品

他们迷恋他们
各种会发光发热发声的医疗器械

他们迷恋，他们对科学
和未来的美好描述

就像我，一面捧书一面喝酒
一面迷恋我的诗歌和女人

他们迷恋一切，只因他们真的有钱
我迷恋一切，只因我真的无钱

不过，还好，我们都有自个天使与善良
在这苍茫大地，一脉相承

2024.04.05張埾

@妖精之王

我发誓，要教会她写诗
我交给她，一个又一个词
“翅膀”“黄金”，“石子”“想象”，“爱”
这样，我可以在她写诗时
乘机放走，囚禁在她头发
和胸脯上的，一条红冠双头乳蛇
它经常在她睡觉时，吐着
芬芳奶汁，缠着我的脖颈，唱歌
月光，像一只老鼠，在地上跳来跳去
我们收不住，克制不了
一个扛着一个音箱，摇来晃去
围着圈，开始跳云南打跳舞
不知什么时候，前后多了头大象
它用它的长鼻子
温柔地，牵着一朵巧克力花蕾
在她写完诗之前
我们如此快乐
她在她的梦里写诗，描述她的梦镜
而我在给这个国家，带来久违的雨水
四人组（MYFD），如果你们定要西去
在用完万虫宴与百骨酒后，请自行
离去。请不要再乱发慈悲
打杀我们家大王，国师
不要再烧杀抢掠，一路灭国灭族，而去

2024.04.03張堅

@弟弟的苹果

我把他的骨灰，放入一个纸箱
然后用苹果填满，死亡余下空隙
再用胶带封好
终于，我嗅不到那股味道了
苹果的甘甜与芳香，淹没了他
他努力挣出一个苍白笑容，在苹果中
我知道，他们看不到他
可我还不放心
不舍得，把他放到座位下去
我抱着他，抱着一个空纸箱
一箱苹果，和一个空茫茫的躯壳
躺着多好，我开始羡慕他
这一直很会在母亲面前撒娇的二儿子
就像春天苹果树上的白花
最终给予了春雨和泥
它枝条上，毛茸茸的果
则是他爱哭爱闹
喜欢咬着被角睡觉的儿子
公共汽车，走走停停
我叮嘱他不许乱事
他忽尔扑出窗外，忽尔站到云层
忽尔龟缩回纸箱
我始终保持着放松正常的坐姿
我不想叫和我坐一排的人
查觉，有所异样
外面，和美阳光穿过一座又一座山岭
照亮一座又一座宅第，和它们
关着，未关着的大门

2024.04.03云垂天

@提灯定损

我提着灯，看她在墙上
和我物件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和影子

老天，要不让她住我房
又能掏空她口袋，那该多好

我犯了和那传说中，地主老财一样癔病
玉山，我不想成为你诟骂之词

可他们提着灯，跟在我后面
我照见风，和前面似有似无的影

他们却能照见我。无脸男
快点快点，把你手里的金豆全给我

2024.04.02云垂天

@地磁暴预警

这半夜里醒来，披着衣服，夜观星象的人
一定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天空，繁星，在四季推演中
不断变换位置
联想白天看见的野狗，鸦群
他们四人，抬着枪，背着弹甲
怀里揣着燃烧瓶
朝着效外，音乐厅的方向，走去
我周围这些写诗的人，装聋作哑的人
不懂音乐。平日，他们吵吵嚷嚷
关心地球，人权，关心自由平等和爱
此刻，面对恐怖分子飞向普通民众的弹丸
他们一屁不放。他们只关心自己
关心自己所关心的所谓艺术，绘画，诗歌
人类要跨越国界，是他们
一直以来，营造的最大谎言
那独自在银河泛舟的人，回来了
隔空献上鲜花，滴下泪水
并不能消减此刻，他内心悲痛
让他诗文，继续出现
在他们面前。是他这辈子最大耻辱，责任

2024.03.28張堅

@一个库克塔约尔人

她和我，有着同样的语言习惯
我们相遇后，热切交谈
成为我们间，唯一要做的事
摸着她的乳房，脸庞
我告诉她，我从没和一个女人
说过这么多话
就是我母亲，也没对我
说过这么多
尽管，她今天早晨
在我出门时，仍喋喋不休
黑暗中，我们抱在一起
我们灵魂，仿佛仍停留在几天前
——彼此相隔，茫茫人海
只是，我们现在看见
它们在发光，处在我们所知的
宇宙空间的一个绝对方位
那是一种，别人借助最先进的机械
也不可能找到的方位
我们灵魂，同处于过去，现在，未来
在无数条看不见的，封闭的
超弦线上，它们
同时振动着我们的咽喉，翅膀
一首诗，在睡梦
被我们反复咏读
一些词越读越新，越读越明晰
一些意念则越读越旧，越读越模糊
在神一样的语言的熔炉中
我们多像两条，掌握了简单词汇奥义
自由歌唱的海豚

2024.03.27張堅

@地磁暴

我拉着她的手，背对塔楼
我们一起，看向落日后的星空

发现，我们成为两条，夜空里
最灿烂的极光

我们不断交汇
伸缩，纠缠，盘旋

那些来自太阳，猛然暴发的粒子
穿过我们山岗上，发光的身体

带出我们灵魂，深处，陡峻与芬芳
这是一个多么不寻常的日子

她终于走出了
识海，自建高塔

我不过在高塔下的岩石上
抱着吉他，唱了首蟋蟀之歌

我知道，肯定是那些
来自太阳，充满宇宙原力的粒子

才使它如此夺人心魄
使得我们如此短路，接通未来与过去

2024.03.25張堅

@水调歌头

行星执法者，时而黑袍，时而白衣
这天际闪烁无数星辰，这银屏流淌无恙数据

在又一个平行宇宙的洄湾处，身着蓑衣的
我，独坐突兀河石，黑洞，白洞

咬饵红鱼，还在村口那棵柳树旁的古井中
昨夜相约私奔的人儿，在一根激荡的超弦上

越错越开。可彼此情愫相互纠缠的命定
早已落入，观察者精心布置的机关，与预测

2024.03.23张坚

@相见欢

命定破开一层层空气，和水
我在你的手心里，开出，自个想要的花

——遇见多好
你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我的微笑

在你彻底放下后，我一天天
长成令人错愕的果实。没有人知道

在我不会说话的时候，我能看见黑夜
这果核的种子，和与它相伴的那条虫子

它就像语言空间里，一块沉睡的金子
而它只想变成一只蝴蝶，未来金光闪闪

2024.03.23张坚

@春分

黑夜，星辰，山岗，突入其来大风
源自谁人裙底
花粉，红色高跟鞋，城市，森林，走来
这半夜里提刀人
忍痛，划伤了他心爱的
一页青春诗卷
半裂开的时空，词汇
起伏的波浪，肌肤，土地
传统美学中散发的贞女，腥味，和疼痛
烤麦人，在旷野，山坳
轻轻，搓揉手里麦粒
火光照亮面容，胡子微芒
这白衣半老男子灵魂，多像白日飞过乌鸦
还好，就在前面，不远处
有扇迎春花，缠绕的芳香门楣
会在明日朝阳里，向他打开

2024.03.20张坚

@摸你黑

我的脸，黑得像一个涂抹锅灰的人
——请不要对他哭泣
那个在春天，往自个脸上涂抹锅灰的人
他在历史，传说，在破开白纸黑字
封条的衙门里，在一重重迷雾中
在一卷，又一卷发黄的案宗里
他的铡刀，流淌过森林里的清泉与月光
他在他的舞台上，我们的社戏里
看戏人都以为在看他们自己
这锅背的大了，就像青天白日一样
这墙挡枪挡出名了，就像长城一样
心里含冤的人，苟且活着，哭哭闹闹后
依然含冤，苟且地活着
哭喊白日青天的时候，说明距离真龙天子
尚远。血溅五步，多少人原本就不是匹夫
我只喜欢，那个嘴里叼着刀
往脸上，涂抹仇人之血的人
如果他要远行，我喊他一定要带上我
我会给他唱歌，洗衣，做饭，生小孩

2024.03.19云垂天

@对影

施暴者和受害人，同时进入我体内
我们三坐在黑夜的平底锅上

月亮，抖下白灰
一成不变的调料

我们都在等
等他们讨论，制定新法典

等一把生锈的铁锹
来把孩子，生活

尘土和沙石，搅拌
那掌勺的人，面容和善

头戴白帽，身着白袍。像极了
经卷中，那个孤独，忧伤的吊眉男人

2024.03.19云垂天

@三月

金币，在推币机里，被金色蚜虫越堆越高
闪电，在黑铁枝上，每一朵炸开的花
飘散着屁火鸦的肉香
愤怒绝望的人群，被春天的推土机
推着继续往前走
云端里，核蘑菇状的城堡，在独眼巨人的
红裤裆上，摇摇欲坠
我看见，一个化着烟熏妆的女人，越过人群
乘乱，把我提上她的小白马，“神在缄言，速离六道”

2024.03.18云垂天

@最后写作者

爱一个人，一片大陆，一个星球
我的骨架，今夜从家族墓地走出
月亮站在树梢，冷冷看着我
“为何不等明日？”
抚摸着墓碑上残缺名字，凹凸日子
我曾经无比熟悉，温暖，哭泣的
土壤，大海，天空
此刻，生硬得像一块钢板，一颗钻石
这里，真的生活过哪么多人
有过哪么多，我爱的人
我一个个，念叨他们的名字
穿过他们虚无，白色的身体
一个失去恨的人，爱起来是多么无力
除了写下这迷雾般文字
他们不再和我沟通，交流
仿佛所有游戏都已下线，只有我
和程序，困在这，依然在运转

2024.03.16张坚

@糖女人

2024.03.11张坚

@拜金女

她说，这世界，就钱是她亲娘
——我看了看她
发现，还是离不开她
于是我说，我也爱钱，可我
更爱她女儿，和她女儿的女儿

我希望她，能一直这样
保持，对人生和金钱的兴趣
就像我，一直对她保持兴趣
多少人半途而废
在这条通往光明和死亡的路上

这不，今天，我又看见一个人
把他的诗卷粉碎
把每个字，都变成火中蝴蝶
他在风中流泪发誓，再也不写诗
可惜了，如果他和我一样蠢笨

一样只会忠于自个内心
他原本可以和我一样。走进这座
高悬于我们头顶的黄金城
你看，我们朴素的灵魂，每个人
都在里面飘扬，全部都金光闪闪

2024.03.11张坚

@手机师

这是一个提前到来的词。在我心头，忽然
涌现。就像一艘古老木船，在一个上午
跟随湖底水泡，突然出现
在我面前的空湖中
我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出现
会不会，存活到人们认可
就像“钟表师”一词
那是一群从前，坐在街头，集市上
小柜台后，被人尊重，信任的人
这世界什么时候，肯定被什么动过手脚
许多人，都还来不及
被人认可，尊重
就被送进牢房，或者选择失踪，逃亡
坐在我面前小哥，此刻，飞快处理着
我的手机。我知道这样的人
现在很少。就像我刚认识不久的艳
——“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看着他，修好后
在我手机里面贴了一小纸条，写上他的代码
我想了想，接过手机，扫码前
问了他一句“我的手机，会不会有一天
变成手机人？”他愣了一下
笑着：“有可能，当你遇到雷霸天汽车人时”

2024.03.13张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