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酒馆图云垂天
“如果,一个人住在钻石中,如果一个人住在煤炭里”她提裙角
在白玉般的岩石上。那些不知名的树,高高矮矮,落完叶
在我少年的膛炉里。没遗漏的云,穿过多少年的河水,天空
“我能追到又如何”把故国,陈砖,掰一片角的人,在雪地上
在小酒馆中,放入琥珀,酒碗,冒出气泡。他受伤心,可已痊愈
“怎么,亦无法把几个老女人弄脏”这世道好像变了。一天空的
人,拉网排查。“我的鼻尖,停留过的红蝴蝶,黑蝴蝶
白蝴蝶,在我毛孔上,都是她幻影”一朝一朝,在历史,未来
文字里,还未死绝男人,不知躲哪去了?破城后的夜
穿红衣的女子,在玻璃棺柩中。试问,有几人,能唤尔一声“魂
兮归来”。梨花,再次开满山岗。树下沙地,有红衣飘过。我在
山脚小酒馆,睡了一下午,接我的宇宙飞船,仍未到。月亮升空
他们会看到这首诗吗?我想问问他们;我招的魂,几人老?几人
幼?几人男?几人女?就不问,几人蛮几人汉,几人东几人,西
@假面记图
贩卖假面,两妇人,站红色舞动的高原上。她们后背黝黑松林
睡着众多交还面具后的魂灵。再没疼痛,挣扎,在地下
腐烂,空洞面颊,催生出来的山茶花的绿叶,山茶花的花骨朵
山茶花的枝条。春风与褐色蚂蚁,一遍遍爬过这林间幻象
“我真想,在枚松针上休息下”落满松针,坟头,在黯然月光
下发出静谧呼吸声。“你需要更多微笑”她们俩捧我脸,一个
描眉,一个上色。疏通后的血管与经络,有着孩童
明晰纹路。“这次,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挂在她俩细腰上的
一个个面具,飞沫黛色,明牙皓齿。“算了”“我
还是要我这张,恶魔的脸”看得出她们喜欢我选择,一如当初
她们白色,乳香衣袍,飘动在高原,夜风里,像两面抖动的悬
崖。“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你俩技艺?”“慢慢来”抹去
最后一道伤疤,一道沟壑。她们打开,早已准备好的一瓶60度
的陈年包谷酒,洗了洗手“去唱你,未尽的歌吧”
@万松丛中一女杰图
——致邹昆凌
看不到天空,望不见大地。只有一株,一株的松树,棉花的白
云,白云絮状的棉花。赤脚,牛仔短裤,松四扣的
白衬衫。这立于松枝上的女郎,有着和松花,一般模样的香
起伏的风,从白胸,白脯而出,绵绵不绝。她的笑
她的魅眼。这万松丛中一女杰,幽静,澄澈
仿佛刚从一枚清亮松果,一粒古朴松子,走出。她会领一群松
鼠,踏交盈的松针,在月光下的和歌中
跳一曲芭蕾吗?在松墨推动的空间,与松纹,并构飞船
少年脚趾,噗噗噗,冒出胭脂菌
这松林消逝老虎,变成的蚂蚁,在她乳尖睡觉
青裳的人,抱古琴,着布鞋,拥银子般白发。他立于画外,梦
境,久久。仿佛看见他的童年,在松糕一样的山岗,在白云一
样的城市。那些跑过街道巷子的牛羊,和他松子般亲人,他的
磐石,摆放于这首诗中,清泉一样,激响
@风筝与宅女图
黑白相间,地板。超大开阔,窗户。外面三四棵电杆树,在屋角长
出五六条电线,切割左右玻璃透明空间。七妹
躺在她想要的窗沿上。黄昏,西山,阳光打在赤裸的面颊
和年轻,微隆的胸脯上。蓝色牛仔裤,粉色,三角
风筝。它们的五色飘带,哪是怎样一片天?黑色乌云中的闪电
空屋子,有空屋子的好。这一直,希望。可以试着放棵,娇小松树
然后,再搬出去。可以无所顾忌,无所披挂,在方形
黑白间,走来走去。舍不得睡觉,和一本书。时光和风筝,内裤
一样渴望。在这清冽如水夏天,1989,每一座城市,每一
楼房,街道,都有误入伞帽灯下的蟋蟀,它们会有怎样误入未来?
河水流过街道,污泥,淤墨,在水底发出落叶腐鱼笑声。七妹,她
木船,系在窗扣上。领着夫君,娃儿,一条狗,她绕过满屋子家私
物什。披着被子,床单,四条美丽开心的蛆,他们一弓一伸,爬过
满是玫瑰和蝴蝶的地板。新冠君,在外面看着
@僧人与草莓图
“亲亲的弟弟,来,吃完这颗草莓”你再回寺庙,这年月读经
和评职称一样。在佛的殿堂中,你要走路还很长。过了我,他
才有可能看到。僧衣,披在少年懵懂身上,华光与肉交相辉映
佛啊,请别怪我拐了你学徒。从网络到奔现,那一步不一步一
惊心,一步一生魂。还好有这草莓地,与白骨
“月亮啊月亮,你什么时候才出来”这女子就像草莓一样。含
在嘴中的香,和睡在佛旁的美,有啥差别。我种的草莓,她拿
来喂我。可为啥我吃得这么美。有一次,我念师傅抄的经,他
在我背后,露出笑与迷惑。“唉,小姐姐,你要草莓已好”夜
晚的草莓,在月华下篮子中,粒粒红透的宝石
月亮,种得草莓,照得男女。“看我一眼,你就得死”我的心
被静化。这人间,还是那污秽人间,却已美了,在森严的白骨
堆中,在蠕动宇宙洞穴中,在你不看向我的眼中
@辉煌戏文图
未等这一河浑浊河水,顿清。它便飞上天去了,在屋老太的
黄斑,淤泥的石头房旁。这划行彩船,在黑污泥里
停摆。这河底透上来,腐败气息,冲得五女,兴奋不已
她们分饰一人行头,在戏旗下,摇曳的芦苇边
开演。可惜了,码字人,依然在黑夜,分不清他的石头与
面包。他唯一看清,她们肉体与天赋。在没人,没神叫好时
七妹是唯一,推动这一河河水,和这一彩船的人
这歌唱到泥里,这舞,跳在鹅卵石上。没有滔滔的江水
可他们一直都在看,两岸,无边无妄的睡梦
他们摸到她们肉体,月华,佛性,与火灵,甚至摊头的泥鳅
与古典。打开电脑,打开游戏,打开修仙,码字人的木制
宇宙飞船,飞过这熟悉而陌生星球,他依然,为回转而犯惑
“有多少人就靠这一折戏文活着”
@五女色骨牌图
摸着白骨垒成雀牌,手感那叫好。美艳一姐扭头看外面苍莽
她未输一文,未脱一件衣物。想见她胴体,这不可能
只有墙上贴着死人,才看得见她的牌。更别说,她高贵
孤傲的心。死人头像,在灰暗尘烟中,依次变化
谁的眉?谁的眼?谁的鼻?谁的胡子?这世界,惟一男人
褪脱了上衣和胸衣的二姐,三姐,和四姐,她们,谈笑风声
骨感肉体,几触手可摸。那一座座,傲人山峰
在她们俯身,起身时,飘来梅樱二花香味。第一个脱光
的人是谁?墙上,死人笑里,仿佛藏着一切
他不开口,他只笑。穿红肚兜十妹,在旁观战,年龄尚小
她,裸下体,端果盘。世纪洪水刚过,外面浮尸,已化蛀为
太阳金光。屋老太,在当年的河边,唱着当年,醉死人情歌
用她美轮,美奂的小脚,狠狠,捣衣。什么时候才会变清?
这一江的水啊
@戏台上的九妹与七姐图
金盆子洗过谁的手,又洗过谁的下体。着大元帅服男子,手持
二胡。台下,都睺他。这盏煤油灯,照亮的戏台子
任意妄为的床榻。浩月般九妹,编腿,玉体斜陈
旁边是那京人久吃不厌的饺子。七姐,幽声滴怨,婉如一磁铁
吸引台下众多铁屑。空寂山谷,鸟不来歇
铁屑们为此,正愤愤不平。炷台旁诺基亚手机,并未传来前线
战事。大元帅尽可春宵,慢慢长夜。一笼轻纱蚊帐
透台下众生面孔。他们并未消失。相隔一个世纪
他们的专注如初。人群中,苍普生老外及夫人面孔,格外显眼
台上,仅剩一笼床榻,还够,后现代折腾
屋老太居空巢,宅男宅女们挂空网。七姐忙购金,九妹忙离婚
台下芸芸众生,并未退去。大元帅,大元帅无影无踪
@屋老太和她闺女们图
屋老太坐屋一角。标志性烂柿花般笑。蜷左脚,伸右腿。哪是
一只怎样的古典金莲,曾招致怎样疼爱
旁边裸身的年轻女子,她已分辨不出。是她自个?还是她的第
几闺女。她们一个个,长得和她一样。个个都是传说中白虎。
那墙缝儿,曾收留多少,无家孤儿与壁虎
那起身拉扯窗帘的男子,蜷裤腿,像刚打田里插秧回来。腿上
泥水,一滴滴,滴落在她白茫茫胸脯上
她双腕,银子闪着黑光。她左手提钱袋,搂男子双脚。屋老太
护胸大手,骨节分明。除了握惯锄头把,还要捏惯绣花针。她
身上那件灰罩衣,朵朵洛阳牡丹在飞
窗外,和屋里河水,漂来多少漂浮泥斑。泥斑上,泥斑下的戏
台子,演绎多少人间悲苦情色。屋老太的屋子,漂浮在一条静
遥洪水中。下面人,就看到,一朵朵云飘过天空,有几人能知
世界实情。上面,上面无人
@二女晒月图
她们像俩白蚕,赤身裸体,躺在青瓦的屋顶。三妹和五姐,说
着迷雾般话语。檐下,挂着包谷棒子,粗壮饱满。一株蒲公英
长瓦缝里,开白花。三妹抬她左手,和月亮打招呼:“嗨美女
你好吗?”五姐闭着眼:“阿云,不知死哪去了,这久都没见
他,我的小心肝啊,嘭嘭直跳”
“你的云在天上飞,呱,那边那朵,他在和天上的月妖谈情说
爱。他那张小嘴可甜,是不?我都想尝尝”三妹是一乡村教师
有着博爱精神。五姐是一售楼小姐,却偏爱着写诗的云。她说
阿云建的楼,她一栋都不想卖。那是一座伟大的城市,七色花
瓣,开满墙壁,自由鸟,出入房间
“你俩这发嗲鬼,又死屋顶上洗澡去啦?”屋老太,拄着拐杖
在檐下吼。“小心着凉,小心又被猴脸猫头鹰给抓了。它这两
天可心烦,隔壁星鹋,就被它给叼拉”
@八女和她的羊图
八女领着她的羊,走进一间屋子。屋子铺着棕色地板胶,羊蹄
踩在波形回纹上。西式咖啡色窗帘。衬着八女
银白色藏袄。她看窗外,城市街区,高楼,小车
裸露的左肩,光洁。羊们围拢在她周围,有两只同她一样
密切注视窗外,其余各只,有些疲乏
没有火炉没有奶茶,没有酥油灯的屋子,羊们并不习惯。它们
信任它们主人。踏上这条,没有青草的路途
它们主人和它们一样茫然。屋老太,告诉八女
她是她女儿,这趟路命里注定。明天她就可回去了,继续
在草原上放牧,雪山上,唱歌
一只雄鹰,将成为她男人。而她,将把这些羊留下。屋老太将
一条金色河流,挂八女脖颈;它曾带你来,也将带你去
@十女一男图
穿长衫的男子在海边,背对大海。说书般挥舞右手。十女围拢
过来。大海苍莽,天边余光洗白她们脸庞,乳房和浪滔
沙滩上凤冠,绿军装手风琴,若隐若现。她们郎君
此刻风流倜傥,道不尽大家心声,逗引得十女,个个踌躇满志
九儿点头,十妹折腰,两条崭新的丝绸,水袖般延展
层云在天上结着斑锈,结着泥。看不见的屋老太在上面。海风
向下,吹着她的腐朽气息,撩起四姑娘飘逸
黑发。大姐的手,捏着长衫男的腰眼。丰满屁股
几可以与大象媲美。他们光赤着脚,在白骨滩上留下划痕
就像隔夜画笔,在革命的画布上涂抹。油彩,响彻
四姑娘的海豚音,飞上旁边的悬崖峭壁。西面食人海鸥,在上
面筑巢,天使把蛋,下在虚幻的教堂中。十女和一男,是它们
此刻最大心病,无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攀上崖壁,挂满洁白
的月亮,和五星红旗
@榕美人图
她爬在山石与灰土,砌成墙上。仿佛王,勤政后,回到她雍容
华贵巨大王床。旁边,是一池稍带硫磺味的温泉,寂静
养的一池天光。群山,芭蕉地,氤氲里,无尽星宿,一枚明月
这丰裕肢体,不屈不挠。天下,纵横。在往事,尘灰与石
膏裂缝间。这绝美肉身,这根系,分明有着无上佛,无上荣光
劳动的人间王,布身的人,在她身旁。他们,赤身裸体,洗泡
污浊劳累身心。“请原谅我们的无视” 那对着你和墙
不断拍照的旅人,还有一只爬在你身上,不停歌唱的夏蝉
他们不是来泡澡的。他们想着自个心里人,远方鬼。如果
可以,你可以给他们一片你发间绿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高高的,废弃烟囱上的,榕女王,你高高在上。不知过往鸟雀
谁有福了,栖息在你高傲,孤寂怀中。谁操纵的窥探的无人机
在上面,绕前绕后,不舍离去。那进入烟囱的少年,举两黑手
抹脸黑灰。他抬头的心正看见云上,天空之城,在温湿季风中
@垛口图
“这被阳光,黑暗,从大地剥离出来的人,与稻草一样”阿呆
花了一个下午。把一头牛,一个人,一丘田,一个山坡
放入画框。“如何安排心,眼,在稻管中流动”
她想象自己,是那束穿越无恙时空,恰巧与大片,大片的种子
相遇的阳光。龙一样水雾,仿佛她披着的轻纱。她锈着的龙鳞
她移动的脚踝。天上的牛车来了。这些被放入牛车的稻草,高
高的,就像一捆一捆,空心的阳光,和雨水
“睡在这样的稻草上,今年,神会多高兴”。而那双双
飞过垛口的白鹭,就像飞入,一只蔚蓝色镜子
前面赶牛的老者,有着山一样的沉默,微笑一样的甜蜜,陌生
“而我终归,不再与他回去”一同埋入黑暗的镜子,白皙肉体
还有繁花树下,花影般萌动的光影。这梦中的村庄,梦里的楼
阁,梦中的城市。其实,要遇到阿云,一个一样的人,只需我
轻轻推动,我手中画笔,我就可看见,那流浪的神,懵懂的人
@空闲图
“缺少名声回报”几乎是哀求,无人购买,盛大作品堆满画室
在他生前,至少这样。“性爱、酒精、旅行、烹饪课、毒品
心理诊疗”对于他,多么奢侈,昂贵。沉下,石头会再次浮起
羽毛遇到色彩,火焰,太阳。它没有空闲。推动着的创新
来不及重复。一层层的账单垫着他,直达高峰。“他所看到的
永远是我们所迷惑的”这无处不是罐头的世界,无处不有乳房
若想洪水褪去,就得在淤泥和漂浮的锈斑中,放下一只
折叠纸船。在大海的苍茫上,孤独弹琴的人,海莲花,屏蔽了
他俊美模样。交还一只耳朵,可上帝还想要另一只。一闪
而过,高铁。一闪而过,田野。一闪而过,荒原。一闪而过
车站。宿命的科幻,它推开一扇窗,又关闭一扇门。宇宙飞船
不是人人都能造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坐的。到过时间尽头的人
才愿意,在贫困与苦闷中享受当下。接下来,他放弃刺血调墨
风,月本色,才是他平生所爱最爱。还有这个夏天一下午空闲
@鸵鸟奔跑图
短短几里,奔跑就传遍大地。它在视频里。“多么美丽的奔跑”
这突兀少女,高挑,长腿绝世,还有它闪忽短裙
——一道灰白色闪电,在车流,高楼,人群中平稳前行
每个看见的人,都被带起气流,“忽”地卷入到莫名的快乐中
青草,鲜花,非洲大草原,这些弥漫前世,雾气和雨水,阳光
笼罩这座海滨之城。大海,在不远处举着千帆。它,沿着海滨
大路,一路奔跑。前面,有警车开道
后面,有骑自行车的少年在追。所有人,都已忘记
它的来处。所有人,都希望,一直奔跑。像它一样
在异国,异星,飘忽的尘世。它洁净晶亮的眼,坚定有力的喙
还有那围着红毛巾,长长,飘扬的脖子。——“我们都是鸵鸟”
这刚刚逃出动物园的鸵鸟,激起无数共鸣。人们,看着它,被
射手击中,被麻醉枪麻醉,摇摇晃晃,奔跑中跌倒。爬起,跌
倒。每个人都在想;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该去,看看它了
@镇阴塔图
“我在旋转的塔楼上迷失”风雨催生,空气光影,却分外疏朗
十层迎风塔铃,在个旧老阴山巅,飞舞摇动,仿佛是佛的心在
转,是塔的灵在转。转得分不清向上,向下之梯。不知何人死
后,做的一颗颗铁铸塔铃,它们就算不发光,静静挂塔檐一角
“请收了我吧”黑夜里打铁,念经的人
睡梦中叫醒的守塔人,半醒,确认手机,六元微信收款。他面
前,桌上,摆放着佛的二维码。无人的时候,它有无人的高度
扫一扫,走进去的是影,走出来的是人。扫一扫,走上去的是
光,走下来的是神。有时,一对登完塔的情侣,会拉着他的手
在阳光下舞蹈,求合影。他通常会和佛
一样,露出情不自禁微笑。偶尔的雪和光阴,落在塔顶,落在
山脚的金湖上。塔周松林,多少年来,像一排排静穆的僧人与
信徒。疫情尚未褪去的大地,在塔身下,略显伤感。可金湖边
的灯光,从未陨落,在一簇簇莲花中
@鱼竿上女孩和蜻蜓图
这山间纯净蓝色果冻。谁抛下的丝线,穿过秋叶与冬雪,和所有
光一样,它很快消失,在空气里。无法预测的鱼,被安排
在了,无法预知的星辰间。昨日提前撒下饵料,它们缓缓,落下
谁亲眼看到你,在青草间游弋。这一抹而过的红,像深幽中
小鲸鱼。一直枯坐,柳青柳枯的岸。这边把果冻一吸
就吃完的白裙女孩,想问下,谁的黄金钩,钩在你嘴,藏在你肚
谁的纸飞机,停在湖面,它荡起来涟漪,无声无息
漫过,这红色的月光,山峦,松涛。谁看见,蝴蝶般的少年
与大象般的老者。他们日夜守着这口,宇宙,空灵之眼,却偶尔
忍不住,会让一枚石子,青蛙般跳下,搅乱了白发
与黑发,搅乱了青山与落日。垂钓,试剑江湖。谁码起文字,谁
拢起城堡。这爬在钓杆上裸身的女子,和停在乳头的蜻蜓。抱歉
这边喝酒边钓鱼人,他无法放下,他手中废书,更无法,看到你
全力遮挡的鱼漂
@试镜图
我试着站在镜子上,把笛子。弯腰。俯身。我看见一想象中女子
赤身。仿佛,一直就在那。对接的脚掌,谁在谁上面
谁虚谁实。悠悠笛声,清清共鸣。在镜面,空气
在把孔起落的指尖,在封住的洞穴。这起伏胸腹,微微喉结
吐出馨兰,催动乳晕,圆臀,轻闭,眼眸
这吹给她的这首曲子,无声而有声,无形而有形。每一音符都在
光线的明与暗间,找对了自个魂,和自个的灵
这脚掌,仿佛着力云间。天幕旋转,尤物,翻飞蝶环
如果蝴蝶曾有骨,这便是她的骨,如果蝴蝶曾有梦,这便是
她梦实。可送镜人,在哪?造镜人,在哪?
她的笛子掉落,我的笛子掉落。它们,朝向彼此,在空山静叶的
一瞬,融为一体。她轻轻穿衣,转身,收回我的笛子与
笛声。该留下的线索,已留下。后来人,你可否看见,模糊
与清晰,那个曾经的,我与她
@洪水送葬图
壹百贰拾壹岁,屋老太骑在她红木寿棺上。江河飘摇,十六名
大汉,在齐膝深积水中,把她送出屋,送出村。鞭炮,在密集
的暴雨中炸开,红色纸屑落散在浑浊水面,绵延几里。硝烟里
火药味和壹百贰拾年前的一样。可她身上着的寿衣,并不再是
她五十就准备好的那套。现在,穿在身上的,是她重孙女阿呆
某知名品牌著名国际设计师,专门替她设计的卡通寿服。古典
与现代,传统与先锋,和谐完美。屋老太,摸着上面精细针脚
轻盈丝质,爱不释手。她更愿意穿这套,去见她的义和团老爸
红军丈夫,土匪兄弟,解放军儿子——贪污犯孙子。心足意满
经历无数次战火,疫情,她又躲过封村,新冠病毒,最终还是
没能再延续传奇。十六名大汉,在洪水中,像飞一样。眼看就
要被冲走,眼看就要飞上天。屋老太舞动着她的三寸金莲,扭
了扭腰身,终于靠岸。洪水中孤岛,全村地界最高的地方,从
她黑漆漆破败老屋——一眼就可看到
@少女捡菌图
“她的脚步,轻盈,像飘在土上”松树脚,包谷地,灌木林冒出
土壤的菌,和尚未冒出土壤的菌。轻轻,用鼻子一吸,她就知道
枯枝败叶下,各种油彩,正被绝妙调配。若有若无的香,从低处
主格调的黑,死亡腐朽中冒出来。在风中,草尖不断挑逗,指引
她的神经,心智,在这座红色,熟悉陌生的山岗上,梦幻般成长
每一朵,被接引到天空的菌子,都会发出快乐的叫声。而那些送
入人类思维的孢子,常常会被经久爱情和艺术所激活。它们唱着
怪异小人精灵的歌,说着迷雾般的语言,拉着你一路狂欢,在彩
云和鲜花的路上,无尽头,也无来处。你会看到,你心目中马车
心目中女孩,正一路小跑,抵达前面转拐。铜铃系着红绳,灌耳
“这种香只有一种香可比拟,那便是少女”当她不着丝绺,弯腰
伸手,探向你时。当她侧身,蜷缩在彩色菌子的王国中时。不带
一丁点骚,酸。当我用心去泥,洗净,把她从清水捞出,凉放筲
箕时。我的语言心智绘画,从没有过这样的干净,繁复,与简约
@松山守菌图
松毛之下,通往地下城秘道,被黑色铠甲勇士守护。帝国军队
每日进进出出。随机派往帝国,博大狩猎场。他们擒获的各种
珍禽异兽,巨大肉身,美妙绝伦。阿呆,是又一庞大美的造物
他们对她一无所知。她对他们,是世上,仅有为数不多的通灵
她几乎知晓,一切。在她美丽起伏的胸脯,在赤足走过的步履
雨季来临之前,补天者将去年收集孢子,填满地下城穹顶一条
又一条裂缝。种植园今年喜获丰收。美味可口,白色奶油菌菇
是通灵人最爱。她仿佛已看到,听到,不断向上,散发,渗漏
香气,在林间形成新的,迷幻般,彩色情爱。等待雨水,已在
路上。云中郎君,他已备好他的鼓锤,闪锥和包裹,以及他那
匹时黑时白的龙马。雨来了,他和她涌起浪花,覆盖山头林场
她和他,在鼓锤的闪电中,起舞,飘摇。一粒粒孢子,在黑暗
地缝中相继开出宝石般的花。它们奋力向上向深向里,一千倍
一万倍,顶开头顶松软土层。外面,早已星光灿烂,城堡满地
@哀劳水田图
色浮萍掩映闺门,软软黑泥,在水色天光的脚下。我该怎样
敲开窗。有形无形房子,有体无体窗檐,在浅浅透明田水晃悠
我已忘记了,多少朝代,曾和你在一起。樱桃花还是这般的红
在旁边埂子上,红过你嘴唇,红过你微隆胸,红过你低头眼睛
有形无形,我该怎样,再走进历史,我们,曾经无痕有痕的家
黑圈螺蛳探出触角。装老的泥鳅,无一不摸着调皮胡须。青色
鹤群,在月光下,飞过山峰。每一丘田,青蛙,蟋蟀又在鼓噪
我听到你歌声,又在悠扬清冽的和风里。从下到上山谷,石头
流水,杂木,还各种有名有姓野草,它们都知道,你又推开了
那面水色天光的魔镜,飞向无尽天空,仿佛——从未与我相守
一夜醉后,回不去星辰。我除了和这头双旋,彩色水牛。弹着
三弦,守着这丘田,守着布谷鸟叫,守着白鹇起舞。我也忘记
他们笑着和我说话。拿着秧苗,和我一块插秧。扛着谷船,提
着镰刀和我一同收割,甚至和我调情,玩笑。在有你没你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