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男子 (ID:油画男子)
精华作品全录
2013-08-15 11:06:31
本帖最后由 初审 于 2013-8-15 21:01 编辑
长诗《琥珀之书》
之一:复仇之书
奔雷之夜。红色闪电是我最好的状态,我不得不提醒此刻没有入睡的人。危险和信仰。
不要试图改变我,不要相信我的仁慈。兽群浩荡,方向只有绝望的人才知晓。
掌握秘密的预言,信徒们向西凝目。无数级阶梯通往奇迹之美,被庇护的纯白头骨。
诉说你的痛吧,我因为死亡而懂得。啼鸟和灿烂的逻辑,侠客面目苍白,趁夜色返回。
在我的眼里,你们流血如银。你们寂寞,如孤狼野奔。你们因为惧怕而相信。
触觉就是你们虚构给自己的拯救。可以没有空气,可以没有水,甚至可以没有光。
想证明真实的那颗心,带你进入永不沉落的漩涡。既不杀死你,也不倾听你的恳求。
侠客开始踏地而舞,咕咕低吼。雨水来的正是时候,我与这个世界之间已经陌生太久了。
我曾有一个很隐蔽的去处,只有大雪才能显示它的轮廓。你需要足够遥远,足够甜蜜。
才能隔绝在芬芳的泪水中,才能在仇敌的头颅里绽露微笑,才能在祥云之处敲响钟声。
而在尘世,你的影子,终将会给你致命的最后一击。相同的谎言缭绕,相同的悲伤泛起。
孤独永随。石匠陡然坐起,刻碑上的图形文字,堕落的暗示让人着迷。惊无魂,山河漫漫。
火焰被雕空,好时光隐隐而去,多么浅薄,多么无知。仙女,农人,官宦,小偷,恶贼。
战争狂,轰鸣的机器,走火的枪,湿透了的帽子,张开的渔网。还有什么能置身事外?
献出服从以获得生命力。自由的精神是痛苦不一的诱惑。你们要整齐,方可避开残忍。
奴隶的高原凸显,一些饥饿,一些傀儡。深浅和角度都做了刀下的盐,伤口越来越细致。
先创造,后毁弃,中间你的离开,已经无足轻重。你必须习惯背叛,习惯坚守。
雨水击穿沉默,妖媚的歌声游走在风中。天命,瞬息。侠客紧攥拳头,利剑摆在案上。
我们对视过,也一起见过池塘上的夕照,北归的雁阵。谁呼吸谁就要承担这欲念。
秋至不归,灼灼之痛。我再次醒来时,茫然四顾,不知天下几何。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石匠眉间微蹙,斩断东方蛟蛇。林中婆娑的树影,也会引起我的警惕。这幽谷中的来客。
因为妒恨而荒废,我都做了什么?我让众物都敬畏自己,却被一束风轻轻摇动。
我不是那雄阔的乌云压境,不能与天意沟通。雨来时哀诉,雨去时有错。我只是个斑点。
我甚至不知道在追杀什么。行路时向我打招呼的年轻夫妇,田里被蝇虫困扰的老黄牛。
爬上枯树枝大声吆喝的黑脸少年,长在坟头的无名野花。向晚时熟悉的世界就这么空了。
我甚至不知道在躲避什么。谁要来杀我,我又将去杀谁?你们是我的棋子,而我又是谁的?
手里握有的权力太多,镜子就失去了作用。而如今的我更像是残烛,做了旧时光的暴君。
封喉。怀念那些最纯净的,就算今夜这样的大雨也无法洗涤清楚。电闪,酒杯落地。
我创造过什么?又放下过什么?你是我的仇人,恐怖生出的幻影。我是我自己嫉妒的产物。
侠客如烟,石匠灰飞。我们一起听过一支水上谣曲,爱我爱我的人呐,正闻了花香的罪。
之二:修罗之书
收尸人站在人群之中。胸前肋骨上缠绕金色牵牛花,利牙如锯,黑舌,有翼,血目。
凭借先天的嗅觉,可以知寿数,明生死。在这里可以采集真理,在世的平行时光。
没有参与,没有悲悯,没有羞耻。作为旁观者的冥想,澄澈而虚无。恰与黄昏相反。
你的骸骨觉得世界平淡,你的亡魂还把自己当做主人。宫殿内王妻在等大雨倾盆。
平安覆盖了争吵,新月的轨迹正是你叹息落地时的弯曲。黄铜锁孔里有你的身世。
你趁斜阳未归,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你的父亲被埋在苹果林里,你的荣华微不足道。
你已经三千年没有快乐了。收回你的岁月,你的黑眼珠,落在青石板上的,你的混乱。
我们两清,我们泼墨飞扬。你自此成为乌鸦,不再寡言。你把我的关节痛带向了远方。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成为我的一部分。成为我的气味,成为我的生日,成为我的种子。
收割婴童,收割老妪,收割汉子,收割胆小的人,收割有福的人,你们身上的皮。
只是一次受宠,一个解释,一件伤心的事。你在我的国土上流泪,你就要成为我的魂。
涉过星河,美丽的依然美丽,顽固的依然顽固。王在沉思,诗里的巨人投身战斗。
你是个狠角色。杀人如麻,比潮水还澎湃百倍。你纵欲,你有毒,你钟情咯咯的响声。
你应有尽有,用猎物构建人格,在眉心处展示天圆地方。大时代如此接近,深信不疑。
你从灰烬里召出疯子,松开手里的宝石。执鹿角燃沉香,你成功激怒了盘旋的秃鹫。
屠戮就此开始,灾难的白昼震荡不绝。人间遍地鬼面之人,相互残害,相互转换。
为了姓氏的一场战争,狼烟起于英雄的肺腑,封住感官,点数西域马背上的人头数。
守住勇武,用盾牌,用面具,用矛戟,用儿子的身份,丈夫的身份,臣民的身份。
从生到死,从骄傲到落寞到知晓,用一个符号代替另一个符号,用无名惩罚无名者。
砍的动作劲道十足,血飞溅到脸上,黏在牙齿上,你劈开了他的柔软,他的偶然。
垂云尽处,光泽如初。你要对自己诚实,你的手就是我的手,你的罪就是我的罪。
你翕动嘴唇,撕扯头发,与痛悔结合。那濒死孩子的眸子里,是我曾拒绝过的光啊。
那孩子就在我怀里,一点点冷掉,一点点暗下。就像多年前,我心底那个离开的梦。
王在觉醒,诗里的众人共抬棺椁,向水流的源头,缓缓行进,号子恰似攻击中的猛虎。
我面目凶狠可憎,偏执刻薄,时如草木,时若夜叉。时有心,时无意。幻变多彩。
给你机会与时间去明白,你却困在壳中。妄图抹掉悲欢起伏,在平原上建单纯帝国。
是你太天真还是太邪恶?人性滔滔,纵然你有冲天的抱负,你也顾及不到每一个人。
契约到此终结,你将再也见不到你挚爱的人。并接受诅咒,尸骨无踪,永世无爱。
乌鸦叼来稻草,盖住王坐过的地方。收尸人抱着死孩子,站在风暴中央,悄然融化。
王在消失后,透明进暮色。若能见证那最后的正义一击,足以让最爱我的人来惩罚我。
之三:刹那之书
谁能活得比回忆更长久?彼此需要,彼此取代。我的一生到此停止,爱你却刚刚开始。
在那些花落下的瞬间,有多少热情不肯离去。我又是经历了多少幽暗,多少漫长。
才把散碎的魂聚集到了一起,才还原了无数在一起的小事。哭泣的人儿,你还好吗?
我们看到的这个世界,都没有干净过。我们做了鱼吐出的气泡,向上等待破裂。
我认出了你身上羊白色的二十三年,认出了沼泽上的月光,在我安息地上的脚步声。
祷文里说,给他一个宁静的解脱。我的鳞片正在一层层褪去,痛苦默视你的背影。
地平线处黑峭的峡谷里,我被封禁,被意识的绝缘体隔离,就这么缓慢而又呜咽。
光芒照临一次,就蒸发一次。我无法醒着,也无法睡着,无法松弛,也无法紧张。
就在昨天我还是你浪费的时间,还一起望向飘渺的云端,走过一段夏日林荫的路。
悼念过后,秘密就成为了秘密,你的掌心上就多了一颗痣,你就在晴空下切断绳索。
你正在用遗忘对抗遗忘,我是过去之人,你在梦魇之后失去的一件东西。在人间。
我留下的温度,甚至不能温暖一个人片刻。我说过些什么,爱过什么,恨过什么。
都在被从前,或者,如果,也许这些词语置换。物质的证据,都变成了第三人称。
我徘徊,我恐怖,我混乱,我憎恶,我厌倦,我面对,我拥抱,我追悔,我还在路上。
透过玻璃,我就在那里,赤裸并残缺。你可以补全我的季节,让你的美成为我的希望。
宿命论者在挥霍,无神论者在挥霍。我的短暂就是他们的明天,我们的枯萎静悄悄。
谁妄想修剪命运,谁又妄想安于现世?纯粹没有用,只有你才能稳住我的岁月山川。
跟着我,完成我。属于我的用火来验证,属于你的用水来清洗。迷途大于发丝大于泪痕。
你坐立不安,穿越密林深处,顺着黑鸟的飞行,来到山崖前,日之将出,童话冗长。
吻过你的唇在风中颤抖。海水拍打岩礁,我矗立于晨光之中,用红眼睛可怜你的消瘦。
门在打开,桃花夭夭。那时的我们都认为明天会轰轰烈烈,憧憬光荣,平凡即是魔鬼。
女儿们,怎样的结局才会让人们安然接受?沿途与马群的尾巴,蛛网上的情人们。
一一惜别。你比任何时候都美,比十万万个太阳还要光亮。我答应你,被你感应。
我再也不能承受这寂寞和虚空之苦,请给我轮回。一刹那的窒息,给了我这些疼痛。
绕着你,守着你熟睡。遇见另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从此衰老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这周围曾有一小块是我的,愿力所及,心如蝶蛹。年少时雄健的梦里浩瀚不止的血口。
此刻仅剩灰烬萧萧,爱意悲怆。我带走那些没来得及使用的念头,让它们继续认真下去。
我带走蜂蜜和钢铁,青梅和人骨笛。我们一定要在儿时就相识,喊无数次对方的名字。
愚弄邻居,跑遍所有的小巷。一起准备一场荒唐的旅行。在生气的时候什么也不说。
手牵着手坐在院子里,阳光从身上一点点移开,静静说出我爱你,仍然让我死在你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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