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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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 2015-05-22 21:58:04
本帖最后由 乌鸦的哑语 于 2015-5-22 21:59 编辑
弓箭
直挺挺地,父亲躺在地里
如冷冷的箭——有着靶的孤独
跪着头叩问泥土,我心弦绷紧
身体弯成了 弓
庄稼汲取父亲的血,光合作用
父亲庄稼般弯腰,耕种锄草
多少人像他,活着像忍辱负重的弓
死后,子孙方知他是支箭
无声地穿过
茫茫的岁月
磨刀
梦中我感到我被谁
暗暗地推动。疼。一次比一次
更疼;一次也比一次
更为清 醒.
我已无法回头。我只能听到
那粗重但悠远的呼吸
突起的喉结,隐隐在晚风中滚动
金属与石头摩擦出
像引线被点燃的嗤嗤声
当我周身发烫,就有手
秘密地深入碗中
蘸水当头洒下
然后他再用双手
继续推我,推去浊流淤泥
推到生死边缘
路愈亮处,也就愈窄,
愈窄处,也就愈亮
在世界上,只有光能在上
闪闪走过
而在我的体内,只有血能随之
自由地流出,热气腾腾
种树
远远的,,父亲在荒地里
佝偻着身子,孤独地
挖着一个又一个坑
当土扬起,落下,堆出
一个又一个,不是坟墓的坟墓——
仿佛一个又一个他,刚刚
从里面爬出——
然而我看到的,只有更多立起的树
只有孤独的父亲,一锹锹把土
填回 内心的漏洞
抠藕就是抠出不甘沉沦的心
荷叶破旧如僧袍
孤独的莲蓬,像修行者的头颅
但你无法看到藕,那些亘在黑暗深处
苦苦撑着落日,被人性之恶
晒黑的众多臂膀
湖水茫茫啊,这寒凉的寺院
隐藏着多少秘密的经书?
我蹚水,水不断分开自身
然后在我身后,再度纷纷合拢
越来越沉地挤压腿脚
当我终于停下,弯下腰来
此刻无风,只有风主持的寂静
寂静深处,父亲以我的手在淤泥里抠藕
此刻我亦坐在船上,不断接过他递来的
一节节断臂——
恍惚觉得有块石头被刻刀,不断剔掉什么
使我爱,渐渐恢复人形
而远处,一只水鸟扎下猛子觅食的距离
与我们的手摸到藕的距离
我相信,必然尺寸相等
我的嘴唇上,长着一片荆棘
粗硬,黑暗,尖锐
一片荆棘,长在我的嘴唇上
每当我谈论或吃着什么,它们就
充满了不安
然而我常常觉察不到
继续谈论,或继续吃
当我的母亲说你该刮刮胡子了
我并不在意,我明白她的意思
并不是想让我吻她,而是想让我
出门有个样子
但我明白我刮去它们
我就不是我了
我刮去它们,它们也会
重新长出
所以,面对镜子
有时我会狠下心,一根根拔
直至疼得泪流满面
直至疼得想起
有孩子被我吻过被它们刺痛
即使仅仅一次,也会在多年后
幸福地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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