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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蝶飞自选诗十首

今日好诗

2021-08-05 21:24:39



毒蝶飞,本名庾成林,六九年出生,川南人。以卖童鞋为生,思维越老越叛逆,曾长期混迹于论坛,QQ群,微信群。





毒蝶飞自选诗十首



《十瓣桔》


冬日飕飕,易着风寒

散步的时候顺手摘得一个桔子


炉火吞吞吐吐,诱出桔皮香

我竟吃出了热泪


十方临壁,十种滋味抱成一团

每一瓣,都宣肺、止咳


皮相之内,幼婴越来越少

皮相之外,一粒粒桔核悄然落地



《感冒贴》


第三杯了

感冒的时候还是多喝白开水的好


记得第一次接吻,才17岁

只知道吃对方的口水

咕隆咕隆咽下去后,体温就上升了

脸颊发烫,手心脚心出汗,嗓子开始冒烟


那种感觉,只有很厚的感冒下

才能找得回来



《一声咳嗽》


母亲房里传来一声强烈的咳嗽

撕裂的声音,从八十八岁的身体里挣扎出

像猫头鹰扑打着翅膀,在

子时的寂静乡村鼓荡了一圈

又回到了这座旧宅

向这张老楠木的床上落下来

锋利的爪

把我的心紧紧一抓



《莱佛士亚》


他的时间,是有毒的藤蔓

细小的刺尖,在黑夜里发着光

他无法去重新命名,尽管

叫做星星是那么残忍

他已不能挪动,陷入泥沼毫无先兆

发酵的淤泥,腐蚀着身体

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四周的气泡

密集,持续的破裂声

器官开始瘙痒,包括心脾

强烈的窒息和眩晕,能吐出昨天该有多好

而时间已经无法奉还

背弃了光的种子,本应是金色的

掉落在了阴暗和污浊中

连绵的阴雨里,只有

幻想在不断发芽,开出一朵朵陌生的花

被收缩的瞳洞放大

带着腐尸的气味,他的体表

有了角质性的变化,失去了肌肤的感知

他认为自己就是一只甲虫

在这花瓣的壁上,不断地向上攀爬

又不断地滚落 



《广东会馆》


时光并没有远遁,只是沉入了

一面墙,或一块地砖中

几只蛐蛐趴在上面,窃听着

历史的回声——

瓦檐切割阳光,在深暗的台阶上磨刀

张献忠从文昌庙里踱步出来

右手把大胡子一捞,呀呀呀呀呀!

蜀国的天空瞬间就黑了

而石头和泥土,却是红得发亮

接下来:

黄土军像条剧毒的土蛇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哒哒而来的清军,又焚去了

瓦砾下的蝼蚁

藩王吴三桂,扒下最后一层苔藓

做成了一枚碧玉扳指,让

流水和风,同时在春天死去

成都的街道上,除了虎豹游走

哪里还有,嘤嘤的哭泣?

我从一本族谱里,找到自己的姓氏

一个颧骨高耸的汉子,如何由广入川

在一条龙形山下,结庐开荒,娶妻生子

如何用废弃的铜钱,铸造出一副

凶兽为辅首

并钉入,这厚重的木门



《每一刻都可以是一次重生》


桃花落完,樱桃就成熟了


两只山雀,依偎在一根枯树枝上

无视,羡慕者的隐痛 

山腰的茶肆里

茶杯和饮茶人相互倾倒着苦水

直到彼此澄明


寻一僻静的高处,坐下来

让风吹吹

最好再点上一支香烟

待烟燃尽

仿佛“从灰烬中站起”

而下山的,不一定是上山的那个人



《奶子》


你确定,天空飘着的不是奶子

又大又饱满的奶子


科尔沁的马奶子

准噶尔的骆驼奶子

日喀则的牦牛奶子

大凉山的羊奶子


它们干净纯洁,营养丰富

养活了:民族,自由和信仰


北京的天空也能看见奶子

所有的大城市,都能看见

白花花的人奶子

更嫩,更有弹性


城市的天空好高啊!

到处都是通天的梯子


梯子上有人,一手握着奶子

一手握着天下



《砖头》


窝火的时候,泥土也会变成砖头

想拍谁,敢拍谁,能拍谁

只能一层一层的叠着

我不由开始怀念,一朵云的孤独

无知的浮土占据着大地

汗水和鲜血,滴下来,瞬间被淹没

倒下的都是影子,只有烟囱还挺立着

如一根根巨大的中指

从现实的土地直插到意识的天空

我躬着身子,码着砖头

最终,会码成高楼

码出一扎扎钞票,地位和权势

码成一堵,越来越高的墙

只有雾霾可以来回穿越

我躬着身子,搬着砖头

搬出满头的灰白

白天,砖头压着我

夜晚,我压着砖头

我听见砖头,在整夜地咳嗽



《放生池》


池水越深

天空越明净

倒着,就绕到了事物的背后

顿失人间的痛感


落叶离开枝头

摇摆中,一艘艘斑斓的船

停靠在云端

铜钟微微地鼓动,一圈一圈

蓝色的环向外扩散


直到一尾青鲤触碰到我的角膜

原来我早已沉溺

和自己的倒影互换

或许这只是一种短暂的幻觉

一个尘世迷顿的信徒

被佛经念得有些混淆不清



《黄昏旋转着走来》

 

是的,我该吃药了

拿铁泡沫已消散一半

背景音乐是海边奔跑的孩子

是的,我好久没有吃药了

丹菲诗牛仔裤没有更大的尺码

真知棒的彩纸还是皱巴巴的

是的,药好像是过期了

我看见有白白的绒毛

像冬天的白桦林

是的,谢谢你的药片

似一片安静的月亮

沉默得发苦

是的,吃完药我就会想起

一只灰色的小松鼠

在雪地里左右张望

小心地磕着,一颗颗松子 

而你桔色的裙摆

一直在飘动,一直在缩小

轻易就穿过了我的瞳孔



     (编辑: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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