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问题之一（1）

   文／刘诺

以黑色涂面
这样更好
藏在所有不幸的背面我便可以尽情大笑
以及   双手触地
像一条狗
嗅出黑喑的深处没有半点生息
在独居的一隅
我就是原告和被告
拍惊堂木或是上绞刑
将门合上
内心一片空洞无边的宁静

卷起早年的那件旧蓑衣
近来她在悄悄发绿   窃窃私语
就象重生的野草
就象平息多年的叛逃仍在夜里的某一处发生着
四周是奄奄一息的麦苗

此刻我可以溜溜达达
沿四壁绕圈子   地方够开阔 
不到发情期
没有性别   偶尔
舔舔后爪   警觉
听   竖起左耳或右耳
一列火车开过铁桥
我的背脊   一阵颤栗
仿佛我便是那铁桥
已经习惯了重量
以及可人的姿势与弯度
        
      1989三角地

问题之一（2）
      文／刘诺

站在树上
我生来就是一只鸟
而有着猫的眼睛和食欲
双瞳在正午竖起
像擎天巨柱横过大地
又毁于一场欲火
阴影绕球一周
被我的女友拍拍    拍拍
出门去。外面是弱肉强食的平原
我的父亲发乱如风中的树
整日哗哗。哗哗哗。
寻着一生的诱惑
我的母亲与我
背向而坐

岁月又深又静。 我想
自己就是暴雨后的木耳
却什么也不能倾听
空置的事实  又魔幻又现实
嘹亮的领唱是命运的短笛
父老乡亲们边歌边哭
忠于不悔。痴心如泥。一路踉跄
若干年后依次归入树根
讲儿子的坏话
天地秋雨如泣
我撑伞走过。在窄巷
在窄巷我撑伞走在雨中渴望碰见一位没有性病的姑娘

有一天我会一身新叶
和天比高    修正旧年代的十字镐
用母亲的针线缝补断裂和缺失
我不能饮云为乳
也不能娶神为妻
我最好现在回去

扶起马路上的酒鬼
这是我的儿子
               1987  7  17
               2018  9  24

问题之一（3）
  
    文／刘诺

弃岸离去
那人的头发在山顶化为一阵乌云
麦地和灌木尽收眼底
之外城市小如一堆积木
噼里啪啦响过
人性被卸掉又装起
就象陈旧的机器
 
阳光的时候总是渴慕雨
醒来忽闻儿女满枝
那人和那人端坐桌子两边
 
被谈及的云散去
冬已在人的发上 渐次
加深了雪气
 
就算我们再有一次
所有的道路重新开始春天
过若干年后寻着这酒桌
酒已温热
两边的椅子却空着
 
窗外众鸟南移
远岸远去

         19870718三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