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季红丰

一

    这是一个水深浪阔的航道，那里密布着多变奇诡的涡流。我似乎觉得一种白色的血液慢慢的从手指尖上流出，轻轻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不一会，鲜红的杜鹃花就开始变色，白色的区域就渐渐的变大了。它像在努力的延伸，在不停的蚕食那红色花瓣。我已悄悄的下沉，在里面慢慢的自由飘浮，窒息的水压声在不停的拍打那早已泛白的皮肤。不一会，那呈鱼尾纹状、冲满的血丝的眼睛就流下了眼泪，一滴、一滴……渐渐的，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如同雪山崩塌一般在涛涛不停的冲击着，就像那奔腾不息的中国黄河在这干枯的土地上悬空一样的盘旋不已。

    水在静静的流着，连一点流动的声音也没有。轻轻的，一滴晶莹略带咸味的泪珠从黝黑的脸旁上滑落，如同那颤泣的火焰。它像是在努力挣脱什么。

    它兴奋了。它觉得它很快就会获得那无际的自由，一种不再有任何羁绊自由。它自由了。它已自由了。飘向了那不可知的彼岸。

    泛绿的水面就如同早已消失的枯井。

二

    不知何时，我浮了上来，不停的向上飘着，慢慢的。我已失去了那站立的重力。风静静的，金黄色的阳光也渐渐的变成清澈的蓝色。

    此时，一缕鲜红的光线正轻轻的掠过这不大的池塘，不一会，这池塘似乎燃烧起来，它像似击穿了什么?

    紫色的池塘已呈现出一点火星，一点、一点在不停的聚集……它像似在不停的酝酿什么。风窒息了，那略现刚毅的脸在不停的绽放棱角分明的晶花，可何曾料想到，他已悄悄的沾染上那苦泣的影子。黝黑如漆的肤色在慢慢的流着那鲜红色的液体。在这多变的池塘里，看上去像有一叶无根的浮萍在这绿的发亮的池塘里消解、融化。绿绿的，已略有点浮肿。

    那似鱼形的边缘线上长满了晶萤剔透的珊瑚，它似乎呈现出一种久远的颜色，以青铜为基调就如同那久远辉煌的历史。

三

    绿色的血液在轻轻的滴着，不一会，这金黄的水平面上就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蓝月亮，弯弯的如同一叶翩翩的小舟在融化的岩浆里轻轻的掠过，此时它那奇异的风帆也满满的，像是要出发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天红红的，如同人体那燃烧的血液在四处散发。

    一缕笔直的紫烟在这奇异的蓝月亮里升起，就如同弯弓将要射出的箭，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四

    它似乎自由了，在渴望蓝色的天空里自由飞翔。它已脱离了所有的束缚。

五

    不知何时，黑色的眼泪已浸透了那蔚蓝色的海，那曾飘逸的色块。暗红的血液在轻轻向外流着，向外滴着，慢慢的，黑白分明的区域在渐渐的融化，在渐渐的……

    金黄的阳光与白色的黎明恰似畸岖人生下的余下的灰烬。潺潺的小溪也失去了生命，那焦黄的、枯萎的植物，那迷人的小路……

六

    生命抛弃了的地方……，……

                                       李红丰于2000年10月1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