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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者诗歌——米绿意第二辑

今日好诗

2023-02-23 22:01:35


战斗者诗歌——米绿意第二辑


晚祷


箫声从书架上的一排诗集
经过你曾伏案其上的
随住处搬迁的书桌
穿过比你还年长的小绿和去年
用作圣诞树的
依然挂着红果的幸福树
(来自友情的祝福)
到床上垫着靠垫的伤腿
这一切都不是我哭泣的理由啊
我亲爱的丹尼斯——

信仰的本质
就是让我(们)更为深切地
感到痛苦和悲伤



      自从你走后


我可以冷静地打出这一行字,

是什么代价

帮我按住了涌上来的悲伤?

在niko and……

戴黑帽穿白T的陌生男孩子

替我试背一款挎包,

那也适合你,你也有

这样的善意。

一楼看过书的地方诗意已散去,

桌椅整齐而冷静,敞开

白纸黑字的标识

告诉人们出口在哪儿。

出口在哪儿?

自从你走后。我很少阅读

更少写作。没人注意

我在离玻璃窗较远的沙发坐下

捧着书,没有声带的影子

什么也没做

练习什么也不做

这个世界,在被你我隔开的地方

腐烂。疯狂



一个没有被驯服的人


她是有意笑得那么开心,
仿佛知道在释放一种会返回的
像单人回弹网球那样
治愈的热情。

作为一个还没有被驯服的人,
她遭遇痛苦、潜入和研究痛苦
“不喜欢女性之间甜蜜的关怀”。

痛苦是有辨识度的大鸟:
她的,不属于别人,甚至不能被理解。
她要与它结为一体
由它驮着,飞得越来越高。
注:引号部分引自小说《你的夏天还好吗》




诗人的周末

经过烤鸭店和面包店时
他咽了口口水
想到没有插电的冰箱里
吃剩的饼干
疫情期间囤的干面
一瓶送的辣酱
想到同事说:“做自己喜欢的事
哪怕穷一点,饿不死”
竟无法反驳......

回到简陋的住所
和其他一些人
被关进孤独的集中营
相距一米的隔间
听得到楼梯在陌生人脚下晃动
开关的声音
仿佛就在耳边
床的声音
冲马桶的声音......

他有时间详尽地记述
让它们在周末
显得颇为欢快和明亮
让自己走在昨日
暴雨淹没的路
让它成为路
他听着哑巴的歌
揣着一粒小小的涩果
走上路边的斜坡
“自由的选择”“自由的堕落”
但愿窘迫也有格调
诗人啊!你们让
白纸变成了白旗吗
你们有没有在午夜
来到压抑的街头
并释放它?
你们石碑上的红字
还能经受暴阵的袭击吗
还沾沾自喜
精神上的优势吗    


    
封控期,写给你的日记


自从你走后,我是说
你的身体
不在了,你还在
我觉得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正如你所说
“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不大”。

跟你在一起削减了我的委屈,
只是食材越来越少,
还把你爱吃的黄瓜囤坏了,
对不起。

唐朝版的《国际歌》好听
分享到朋友圈,
又删了。“大白们”并非
天使,他们移动的针脚
白色的缝合上
是另一种秩序上的自由。

这世界让我看哭了......
从对人的爱受的疼痛中抽身
从你说的地狱
到一个没有温度的永恒,
这人生
不过一滴泪的时间——



另一种危险


靠着窗台读诗
又一个黄昏
与诗与她互为食物
要结束的时候
探头看楼下
全身装在白色制服里
严肃而庄重的
封控员是否还守着
是否吃完了同伴送来的
大部分是米饭的快餐
仿佛在经受另一种贫穷
他将彻夜守着大门
像一个真正的守夜人
严防出逃的魂灵
另一些嗜夜者伺机待发
她要在他们行动前
关上门窗、拉紧窗帘
隔离外界的担忧和危险

面对另一种——

纯净的孤独
有一颗成熟的心的印证
意味着她也需要
纯净的痛苦
(不能被安慰)
她要怀着这痛苦满盈的黄金之心
在冰峰上行走,迎住
每一次蜕变
每一次在精神上又死一次
每一个在毁灭的自我......
哪怕掉入光照下的水波
但不是死亡
不是在死亡中死亡——
因为她知道
一切不受控制的都是神在引领
她要,必然,自主
对这些不受控制
放开自己
比如诗,比如黄昏



发烫的笔尖


一个男人重置了他的领域:
自邻桌,礼貌地询问后
拿走一把靠椅
放在他选的大桌前(配的是长条凳);
从另一张桌子边搬走立式取暖器
这一次,他省略了询问
放在刚取来的靠椅边,
并幸运地在附近找到了插座
(多么幸运的男人)。
待一切弄停当
他在阳光下满意地坐下,
从手包取出烟斗、烟丝,不一会儿
附近的人们便能闻到
空气中飘过来浓香的烟草味,

包括一个独自的女人。
她面前,白色瓷盘横放着交错的刀叉
沾着薄薄零星的羊角面包屑
暗示某个满足的时刻——
你能想象这是一场远古战争的起因?
整个下午,不断有人自她边上
搬走靠椅,取暖器,长凳
也都没有询问,
这让她甚至不用分神而只专注在
自己的阴影里读书,
写字,继续一个隐蔽、陌生然而
时不时有共鸣的人的发烫的悲伤。


从一段音乐中

从一段音乐中,了解到
她为何让人铭心刻骨
“我是痛本身”
空气中的音乐淌落的水
她打开折叠的白纸
即便是练习
也感到那迅速像血液流遍全身的痛
她侧转头,被袭击后的目光
落在不远处黑框框住的
家的世界
光在绿水中摇晃一束向上的泡沫
有张无形的嘴
看,边上两条透明世界的鱼
丝毫不感到不幸地游着
音乐结束她平静下来
想到下午两只
突然落在晾衣架上倏忽又飞走的鸟
仿佛飞走的泪



多么不可思议


多么不可思议
被教育成她不是一个人
有家人、朋友、伙伴
更多的家人、朋友、伙伴
甚至会有爱人
但事实相反......
一群变成了一帮
一帮变成了一族
一族变成了几家
几家变成了一家
一家变成了一个人

抬头看
哒哒响的分针扫过她的眼
把她从空无的街头带回
太安静了
时间的孤岛上仿佛只有她
仿佛她的脸挂在墙上
她试着读几首诗,用铅笔划线
困苦的指望一根曲线
带她到诗人那里
哦,诗人,她使他复活了吗?
那苦待他的也在苦待她
他要来救她了吗?
他是不是就是她?
抬头看
哒哒响的分针清扫着她的脸
循回往复
仿佛要扫平她的感官



很难想象她热衷于......


即使不得不看病,
她也会追问
医生,能喝咖啡吗?
曾经总是这样,她拿着(杯)咖啡
等丹尼斯从手术间推出来。

她喜欢喝浓茶和黑咖,
这和需要保持精力充沛有关
也和经历相关
——她必须充满斗志。
身体对浓度的需求
就好象一个人还没有放弃自己。

很难想像
她热衷于谨慎地喝白水。


         (编辑: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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