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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者诗歌——米绿意第三辑

今日好诗

2023-03-10 14:50:54



战斗者诗歌——米绿意第三辑


一枚鸡蛋


一个人被认为消失了
她不同意，或表面
装作承认。不再纵酒
也许是经历这件事后最成熟的转变。

那么，再不用激发谁（的爱）了。
不需要什么来刺激她、解除她、
释放她——
开心和难过的本质一样。

鉴于她的转变，她现在
更像一枚
可以生吃的鸡蛋。“不用烹饪”。



     很认真地爱一个“虚无”


从出门开始我就知道
去干什么
队伍会排到哪里
又在期盼什么

从逝去的亲人那里我知道
继承了怎样的能量
或是说，亲人带走了我的
死亡。——地球上
若海水知道它的蓝和苦涩
之来历，我就知道
自哪里复活

我需要亲人的灵魂
来修复我的
成熟之路——
这是条不归之路，是
“一次性身体”

只有我知道
我在担心什么
甚至在梦里，为你
找一个不会被迫焚烧的身体
注：“一次性身体”引自阿米亥



夜晚回来的滴水声


半夜，突然醒了
对长期身体疲惫的她来说
不常见。你听过
被扔的小石头
砸死人吗？
她醒来后就在想
是什么和什么用什么
毁灭了一位诗人？

而迎向失败让他更像真正的诗人
她对孤独的安全感的依赖
和他爱情的属性
像两堵墙（绝缘体）
隔开了他们

一个像穿着盔甲落荒之人
一个像佩着利剑行走江湖之人

“也许是人类更热爱用一种艺术
来保卫自己（面临）的危险，”
（但她热爱的薇依说：想象是一种罪过）

你想好用什么恶的艺术手段
来保卫自己的危险？
（不伤及无辜）
比如：回来的滴水声正将夜晚击穿

你在半夜突然醒来
你起身，仿佛另一种痛苦被你穿戴
注：引号部分引自聂广友诗。



混乱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
心处在慌张中
越来越频繁
甚至不能沉下心看一场电影
进入一个他人的故事
这世界在影响我，我曾经
成功地制止过，就像
此刻慌乱将我霸凌
在任何一个纯粹的情绪中
我都是迷人的。迷人，因为专注
哪怕是专注于痛苦


礼堂


造物主也造了痛苦
逻辑是这样：祂创造了人类
忽视和纵容他们的欲望
自圆其说给人类自由
祂说的是，选择痛苦的自由

而“在痛苦又明亮的礼堂”
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他忍受病魔多年
尽失风采和尊严地
靠从鼻腔进食
——这伟大的生命属于神
还有她，丈夫来不及
给她一个希望
就永远地离开了：FOR GOOD

不。不是这样。祂让人类不要难过
不要哭泣。是的
今天是圣洁的一天
荣耀的一天，不要将它悲伤化
应以在悲伤中快乐为人类唯一的力量



罂粟


父亲的屋子因为凌乱显得更加狭小
妹妹的脸有些苍白
我们在大大的奠字前坐下
折元宝，两张切薄的银纸被生疏地叠放
手一旦有事做，仿佛情绪
就获得些许解放

刚下过的大雨，确信是好的
从打开的窗吹来的风，确信是好的
今天是圣灵降临节，我说
边继续手中开始熟络的活计
对折、反向折、向内折、折角

妹夫指着桌角几根土黄发枯的枝条
问我是什么，那双手
曾经传递过对父亲的愤怒：
“是罂粟枝，疼的时候，用它熬点汤汁喝，
管用。”

他不知道，我甚至感觉不到痛
就像昨天听到死亡的消息
就像昨天听到的不是死亡的消息

悲伤是别人的，只要没人对我说节哀
就像我在经历更深的、被麻痹了的痛
感觉不到多一道伤口

而罂粟，在我的关注中返回粉绿白紫嫣红
我年轻的母亲，在一片美丽的罂粟花地
不知疼痛地，和它们一起
往我的嘴里滴着乳汁



黑色的树


在给你们看的视频里
我在朗读某个逝去很多年的诗人
的诗歌片断，死亡中的星星
让一幢圆柱体的欧风建筑
像个灯塔，被古老的黑褐色窗棂分割
却屹立不倒：视觉的戏弄

从片断中脱落，我是黑色的
破碎的，重组的，微小的
你们不容易看到：
吸收了所有颜色的那黑
像一棵树吸收了光、雨水、声音
冷空气、尘埃，和翅膀



最近，在想一个问题


临街的住所，每日清晨能听到鸟鸣
领唱的白头翁，也许
替我就读过同街区的上音学院

是否一切让我欣慰之物
都有我的依附，——我的存在？
它们正在治疗我的孤单？

我无法空出更多的地方
这么多年，填补自己、组装自己
分食自己

相信一个人在我身边无声地说话
相信是神点亮了像片下的蜡烛
我是充实的，无敌的

但每一个从黑夜到白天的转换
都仿佛从殡仪馆出来
心变得又坚硬和冷漠一些

那些堵住黑洞的铁块啊
那些静谧的喧嚣的苦痛
人世啊，我究竟对你有多依恋？



你真这么做过


就像在绵绵雨季，
在微波炉烘烤潮湿的内衣
——你真这么做过，
期待电波驱散挥之不去的阴冷。
你惊愕地看到烟雾
从不锈钢铝合金玻璃板材质的包围
不断飘出来，
越来越黑、浓......你后来知道
那仿佛被拘谨胁迫
的浓烟压抑之火
仅一点氧气就能熊熊燃烧
——你真这么做过。
你打开了门。



拐杖之诗


最后，她把床头灯打开，
准备好眼镜，就在床头柜
本来放止痛药的地方，
以及水和铅笔，
一本小说，一本厚的诗集。

一对拐杖。我和她
在被黑包围的夜
相互扶持。你看她
仿佛为夜晚
做好了做什么的准备，
但什么也没做，
是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也不用掐我一下，让痛来
验证她的真实性）

至于不幸，没有比沉默
更敬重天意的了
——我们都没有出声
对打磨骨头的酸痛。除了时钟，
它还在若无其事
自不幸的人间采炼诗意。

        （编辑：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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