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老人

一、术前

早上8点第一台手术
八十岁的老人早早起来
独自坐在床上

夜班护士来测血糖
老人问：
你今天晚上还值夜班不？

大爷，今晚夜班不是我
小护士回答

那你哪天还夜班？

我周五，后天晩上
大爷，谢谢您的关心
您把手指伸过来测血糖

我怕我的血糖耽误了做手术

大爷，我只管测血糖
管不了您能不能做手术

老人“哦”了一声

二、术后

从八点出病房
到十一点半推回病房
老人平躺了四个小时后
要求改成俯卧
连坐着、吃饭都得低头
等邻床的患者推回来
要求一开始就俯卧
护士说老人做得标准
让这位患者向老人取经

对比过去吃的苦
这算不了什么
趴着、低头，就当低头认罪
——在场的人都听乐了
这次至少花了我儿子六万块钱
花钱买罪受
不能让钱白花
老人继续说……

三、老伴

老人很善谈
与病友、护工一谈就停不下来

我问老人：
您在家喜欢串门不？
老人说我在家很少串门

您老伴耳聋十多年了
您在家跟谁说话？

我老伴能听懂我说话
她看我的口型……

四、探视

老人的孙子在市里上大学
周六跟着父亲来探视
个子高高的，上大二
跟老人没什么话
坐在病床上一直玩手机
老人一个劲叮嘱儿子
多给孩子点钱
别让孩子短钱花

五、女护工

精明的女护工
比老人小了整整一半
经常逗老人开心
当老人聊起过去跑买卖
到过的地方
女护工俏皮地插话：
老爷子，说实话
您在外面有没有搞过女人？
老人淡定地回答
我这一辈子行得正
才活得踏实
那些人都早死了……

六、糖尿病

老人身子骨硬朗
什么活都干过
问他怎么得的糖尿病
说是不跑生意后
在食堂帮厨
那时候喜欢吃糖拌西红柿
食堂吃着方便
吃出来的


——老人糖尿病引起眼底出血，手术在眼底充气后，需要俯卧，保持头与地平的姿势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