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我只是个凡夫俗子
阿甑 2025-05-29 10:04:44
《不要以为我只是个凡夫俗子》
不要以为我只是个凡夫俗子
我已得到了 金庸大侠的武功真谛
今天 我站在城市中心
仿佛穿越了 另一个遥远的外太空魔兽世界
任督二脉瞬间贯通 俨然一股正气
充溢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一出手 一个靖哥哥的神龙十八掌
把神出鬼没 横冲直撞 铺天盖地的
工地车 超载车 超重车
打得它魂飞魄散 销声匿迹
我一掌下去 伸出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
把肆无忌惮 斑驳陆离 四处鼠窜的
醉驾车 超速车 冒牌车
赃车 黑车 官车
统统凌空甩出 打回原形 显露本相
我左手屠龙刀 右手倚天剑
我脚踩 段誉的凌波微步
我身怀 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
我斩斩斩 我杀杀杀
还人间 好一个清凉平和美世界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我立马气定神闲 打坐收官
《四眼井》
记忆 有时候是潮湿的 就好像老家
小巷深处的 那口四眼井
水 总是那么 整天整天哗哗地 淌着
李家的 王家的 张家的
街门 院门 总是那么早早晚晚 吱呀吱呀地 响着
月光挟着门缝 溜走
湿漉漉的井台上 留下的是 些许
锅铲碗碟 家长娌短的 碎影
还是四周 低矮破旧的屋檐 土墙上的
那些 不起眼的喇叭花 狗尾巴草
抑或是 我不及带走的
那支甘冽清凉 沁人肺腑的水谣
如今 随着远处 日益繁华的城市 崛起
在一片 断垣残壁的 废墟之中
你终于成了 浩瀚沙砾中的
一个 小小的孤岛 袒胸露背地
暴露在 光天化日之下 你 羞愧难当
因为 坚硬冰冷的 钢筋水泥柱 已
深深地 切断了 你永恒的心脉
你 四眼空空 因为 百年的风雨
也遮不住 你曾经的沧桑
虽然 人们为了瞻仰你 昔日的灿烂
在周围 砌起了 华丽的护栏
可是 看到的竟是 几只小小的麻雀
在井圈上舞蹈 把长长的影子 留给夕阳
吞噬着 我 梦中的潮湿
《水和玻璃》
玻璃是如此坚固。把它制成容器
盛上水,可以形成多少不同的状态
可是,你是否见过复出的水
还保留着,已碎玻璃容器的姿态
如果冷却成冰,在紫外线的
光合作用下,依然溶化成水的模样
玻璃是如此透明。把它嵌入水中
竟然看不见有任何物质的存在
不是玻璃的透明,改变了水的性质
而是水的透明,包容了一切能包容的器皿
玻璃的透明,只是通过水的透明
才彰显出它的硬度、和柔韧
玻璃是如此高贵。它的前身,本来
就是由液体组成,不掺入任何一丝杂质
或渗入任何一点点着色剂、和氧化物
只不过,和水的透明不一样的是
玻璃的透明,是通过火的熔炼凝结而成
不管是如何地坚硬、锋利
落地破碎的声音,竟会是如出一辙地
——脆弱。凛冽。不堪一击。
《食鱼》
爱食鱼的人,都喜欢到水边去寻找餐馆
他们在那简陋粗劣笨拙的小饭桌上
贪图的不仅仅只是,刚捕捉的鱼类的新鲜
更有那旁皮拉、餐鲦、青鱼、草鱼、鲢鱼、鲫鱼们
在水盆中,玻璃缸里拼命拥挤,跳跃,挣扎
和甩上砧板,被破肚、掏肠、剁鳍的快感
享受那种濒临死亡的唾液、腥味
你也可以,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工休日
约上三五个,狐朋狗友,妻儿死党,扛上渔竿钓饵
到郊外小河旁,溪水边,库坝上
饶有兴趣的做一回,世外桃源的垂翁
钓上几尾,喂养的鳙鱼、鳊鱼、鳜鱼、鳟鱼
或烧烤、或清蒸、或油炸、或红烧
在诱人陶醉的鱼香野味中,讲述鱼的故事
或讨论一下,有关鱼,在现况条件下的生存状态
更多时候,是在装饰豪华,富丽堂皇的
宾馆、酒楼,灯红酒绿的全鱼宴上
鱼类,更成了一道,不可缺少的亮丽的菜
二龙戏珠、鲤鱼三献、鸳鸯鱼卷、煎焖白鱼、生拌鱼片
仿佛每一条鱼,都用它们全部的美味
呈现了,它们毕生的精髓,聪慧,和才智
被疯狂的饕餮者们,迅速的咀嚼,吸吮,榨取
躺在餐桌上的,只不过是一具具白森森
被嚼碎,只剩下一把渣子的,裸露的剌骨
在不断的添杯换盏,吆五喝六声中
这时候的你,沉溺迷醉,或许早已忘记了鱼的滋味
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心又何为
只知道,鱼爬上岸的途径,是艰难曲折的
随着亿万万年的蜕化,却鳞,去鳃,消尾的历程
早已回不去,水中蕴藏的,光明与温暖
仿佛只有在这,世上仅存的碗筷杯盘,残羹冷汤里
才尽可能的,享受到一点旧日自由的欢乐和呼吸
体验一下鱼族们,返璞回归后的感觉
《看戏》
生、旦、净、末、丑
扮演的是许仙、白素贞,法海、孔明、蒋干
蟒袍、铠甲、褶衣、霞帔、水袖
出场的是帝王将相、英雄豪杰、落难秀才、小姐丫环
无论是傩面,还是浓墨重彩的脸谱
戏台上,演绎的都是战场上的,叱咤风云
后花园,才子佳人们的,唧唧我我
小时候的我,在乡下,却总想钻进戏台幕后
看一看,演员们的真实面目,看看救许仙的灵芝草,是否还在
降伏白娘子的金钵,是否真的那么法力无边
可演员们,好像都还没有从角色里走出来
一个个,卸盔下装,神采奕奕
演花脸的,迈着正步;演老生的,抖着长须
扮小姐的,甩出水袖;扮丑角的,踩起猫步
空置的戏台上,显得那么宽敞寂寞
一大堆锣鼓、唢呐、二胡、弦子、琵琶,搁在台角
在耀眼的阳光下,我竟怎么也看不清台上,所有的背景画面,亭台楼阁
也找不到刀光剑影,花前月下的蛛丝马迹
不知是演员们,滞留在戏台上,走马灯似的虚影遮蔽了我
还是我,原本就没有站在戏台上面
看到的只不过是,绛红色的帷缦徐徐落幕
《房客》
房客的记忆,也许是最不可信的
小时候,随父母调迁跋涉,就好像是蚂蚁搬家
从这头搬到那头,蚂蚁并不在乎洞穴的
深浅、大小、简陋、宽敞
洞穴的选择,全只不过是为了寄存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蚂蚁的命运是忙碌的
但蚂蚁们好像并不由此而感到沮丧
一切为了存在,为了他人而牺牲;工作着,就是美丽的
从蚂蚁们的记忆里,每个临时的
洞穴,都是它们的家
为了证明蚂蚁们的,生存要求
是不一样的,我挎上背包,拖着拉杆箱,也到过很多城市
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就好像是
一座座遥不可攀的,黑色森林
我不过是森林中,那只偶尔路过的蚂蚁
每天,在茫茫的林海中,爬来爬去,能留下的
也只是为生存而进行的不惜努力
生活,成了痛苦的贮藏;工作,也早已失去了其它外衣
仿佛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
一个个梦中归宿
不管是豪华的楼层,还是花园别墅
到现在,蚂蚁们,也没有找到一种家的感觉
这不知是,由于来自蚂蚁们
世袭的阴影,还是仅仅为了证明,一个
蚂蚁们所以存在的,唯一理由
抑或是,为了彻底改变父辈们生存方式的
一种不可缺,或少的手段
因为,对蚂蚁们来说,它们始终都不过是城市的一个房客
世上最漂亮的洞穴,也依旧只有门
和陡立的墙壁,以及窗外飘过的,冬青或是杨柳
不知道,这是蚂蚁们的,一种人生悲剧
还是城市的,另一个致命死穴
《扑克牌》
城市,越来越像,被涂抹成一副副高耸的
五颜六色,异彩纷呈的扑克牌
黑桃,红桃,梅花,方块,大小鬼王五十四张牌
有着严格的顺序,排列,和等级
不管你在哪个方位,都躲不开游戏规则
扑克牌,更像一个被人布置的迷魂阵
可以在瞬息之间,切换出无数扑朔迷离的牌局
让你在迷局中,左冲右突,防不胜防
有如在阵中激战,一个小小的失误
就足以使你顿足捶胸,悔不当初,茅塞顿开
扑克牌的游戏是诱惑而不可思议的
譬如A,它可以是牌中的大哥大,摇旗呐喊,发号使令
也可以随时变成一张,不名一文的1
被撇弃于闹市街头,四处流浪,孤苦伶仃
任人摆布,任人宰割,求告无门
扑克牌,也代表爱情,金钱,幸福,死亡
在你精心设计,奋力拼搏之下
有可能如赌徒一夜暴富,赢得盆满钵溢,意气风发
但更多的时候,你却像个落荒而逃的赌棍
只剩下老婆,留给你的一条裤衩
扑克牌的幻化是无穷尽的,不管是J,Q,还是K
总有一天,会被人在牌桌上甩退
就算是你,把扑克牌全部洗乱,在魔术师的手里
还是,逃不脱被亮出底牌的结局
你,始终只是,游戏里的一张,扑克牌
《骨相》
你捏着我的指骨,嘴里说着鸟语
就好像掐住了我的命,我说,我身上有
颅骨、尺骨、股骨、腕骨、脊椎骨,绝不少于206块
你能算得出,我哪块骨头,该走桃花运
哪块骨头又有富贵命?你说
人身上的骨头数,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
有的骨头重,有的骨头轻
帝王将相本无种,荣华富贵命里求,就看你命贵
还是命贱?命贵的宝马、奔驰,命贱的,只能拉车执帚
更有那释迦牟尼,得道高僧,圆寂焚烧后
留给尘世的,是一地的真身舍利子
我说,释迦牟尼不释迦牟尼的,跟我又有什么鸟关系?
我脚下地无一垄,头上瓦无一片,撑破了天
也就是城里的一个打工仔,你说
我的命,是贵?还是贱?
我的骨头,是重?还是轻?
你左摸摸,右摸摸,朝天翻着你那双空洞混沌无物的
眼珠子,神秘兮兮地说
我的骨头是方的,重九斤八两七钱,命贵无比
“只要你,一直往东南方向走
走,自有贵人相助,神鬼都会保佑
该有的都会有,该来的都会来,但切记,千万莫回头!”
在床上,我也常摸着自己的肋骨数数
也会咔嚓咔嚓,捏响关节,掂量掂量骨头的轻重
却发现,架子倒确实是副好骨头架子
但不见得会比人家,重一丝半分
我捧着自己的骨头四处游走,就像在混浊的水里飘浮
且从未见浪花朵朵,助我峥嵘江洲
我前进的方向,始终朝着太阳,可毒辣的阳光,似一把锋利的
剔骨刀,时刻想剔干净,我身上多余的皮肉
日渐消瘦,我怀疑,如此以往
我将只剩下一副骨架,彻底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无处藏匿,逃遁。终于一天,我因工伤骨折,有幸住进了医院
医生说,我的骨头镉中毒太深,已经发黑
必须马上进行清洗,否则命在旦夕
我不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嗫嚅说,我只见过,有肠胃清洗,血液清洗,皮肤清洗
从未听说过,还有骨头清洗
是不是,你们医生搞错了?我的骨头
可是比人家的重,金贵的多!
医生说,“你不要听瞎子胡咧咧,此清洗非彼清洗
若今后发生骨痛病,软骨病,骨质疏松,甚至瘫痪,死亡
医院该不负责!”听得我一头雾水,不寒而栗
从此,工作之余,我又多了一项使命
就是在医嘱的引导下,对我的骨头进行拆卸,清洗
我发现,月光下,一个人的骨头,原来
可以显得这么,玲珑剔透,洁白无邪
闪发出一层诱人的蓝莹莹的光圈,好像在对着这个世界说话
我不相信骨头,有轻重、贵贱之分的念头
开始动摇,人,本来就有三教九流之分
我的身子,来自农村,啃的是,粗粮杂食,吸收的是
充满金属化学污染的,水和空气
就算不是镉中毒,我的骨头,也会发黑发酸发臭
人的骨头,本来只是支撑血肉之躯
什么时候,为了生存,变成盘中之餐出售
医生的药物,并没有减轻我的痛苦
我把我的骨头,放在水里反复漂洗,也不见有效地排除毒素
看来,相骨大师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我的骨头,确实要比人家的重
只是没有比人家的金贵,加上生前,受了严重的污染
我想,我的骨头,火化后
也不会出现,相骨大师说的那种,灵光四溅的真身舍利子
只能烧出几截残破的黑骨,插在空寂的广野上
不过,我希望,方向,还是朝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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