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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认知的必要和理由

诗讯

2020-09-07 16:43:32

  


  一个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属于白洋淀诗群的根子(岳重)。作为“白洋淀三驾马车”之一,他与另外两个相比为人所知甚少,多多和芒克的意义已经被较多地认识和提及,但根子迄今却没有得到认真的对待。但他又是如此地重要,尽管只留下了数量稀少的作品,但他的高度和作品的“难度”却几乎无人可比,即便只以《三月与末日》为据,他也可能留下了这个年代最具有“现代”意味的作品不,应该是70年代至整个80年代中最现代的诗歌作品。多多在文章中说,“随着时间我才越来越感到其狞厉的内心世界”。“十四年后,我总结岳重的形象:‘叼着腐肉在天空炫耀’。


  可以为多多的评价佐证的还有宋海泉,他回忆说自己是在1972年夏天读到了《三月与末日》,“我顺着诗行读下去,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动,以至于拿诗稿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反复几次,才把它读完,这时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感到我面对一个狞厉的魔鬼,这个魔鬼不同于反抗上帝、终于失去乐园的撒旦,也不同于游戏人生、与上帝赌东道的梅菲斯特,像什么呢?有几分高举反叛的旗帜、以犀利的冷漠傲视世人的拜伦的影子,有几分波德莱尔的影子。”“根子对诗坛的影响是无可争议的。如果说依群开创了地下诗歌运动形式革命的话,根子则以其震撼的力量给诗坛带来一种新的生命。”


  “震撼”或者惊悚,这是根子带给一代读者的共同感受,之所以有这样可怕的体验,是因为他书写的是一代人“成长的断裂”。从表层看,它是用了阴冷诡谲的“反调意象”书写出了时代的塌陷和思想的欺瞒,这或许与后来的朦胧诗没有什么不同,意义只是因为它孕育和诞生得更早;但从内里看,它所表达的却是精神裂变之后的一种警醒和彻悟,这点同鲁迅的《狂人日记》一样,“末日”之说其实就是那个可怕念头“吃人”的说出。但与鲁迅笔下的“狂人”比,这个十九岁的青年更为彻底地昭示了其“成长的终结”。鲁迅是用狂人再度被规训(结尾是赴某地候补)的结局,以表示了悲剧和历史的循环,而根子则是用了永远拒绝规训的誓言,让人从中看到了彻底的清醒与决绝这几乎是存在主义式的决绝:毫无疑问,就文学的境界而言,没有任何一首“朦胧诗”作品能够与它相提并论,多年后那些政治意义和文化意义上的“人道主义”主题,同这样的作品相比,在思想的价值和能力上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根子另一首传世的作品是写于1972年的长诗《致生活》,这首诗不像前者那样冷硬,但同样充满横空出世匪夷所思的意味,具有更为多义的荒诞与诙谐,奇崛与吊诡,这是反讽的和现代主义式的荒诞与诙谐。它以头脑或身体中的“狼”与“狗”之间的对话,来表达个体人格中奴性与自我之间的戏剧性的消长与较量,由此来展示内心世界的冲突与痛苦、自省和成长。在诗艺上的老到和成熟,更是无人可比。尽管“八首长诗”如今只完整地保留着这两首,但一庄一谐,恰好展示了根子的两个侧面,这使他得以用最少量的作品,展露出这个时代最丰富的技艺和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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