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记（节选）》

文：默坚


落叶记104：影子


邀请自己的身影
坐下来，陪我一起吃早餐
陪我一起坐在太阳下
享受温暖
陪我一起走在街上
与众多人和众多身影擦肩而过

凝望蔚蓝的天
我可以把自己交给影子
影子可以把自己交给我

影子是陌生的人，也是熟悉的人
我们从不说话
在深夜
一个人独自伤感，独自绝望
独自享受日子与日子之间
自诩生活的时光
2013.10.30




落叶记103：火


火是升腾的
更是孤独的。火喜欢寂静
充满自我的灵魂
燃烧自我的意志

火是悲哀的
更是沉默的。火简明扼要
掠过便是灰烬
熄灭便是冷漠

火是微笑的
更是幸福的。火蕴含消失的力量
不求永恒
但求一瞬间即逝的明亮
2013.10.30




落叶记099：卡鲁卡的清晨


向东一公里
向西一公里
直径
一公里
来回两公里
一个人
每天清晨
准时往返于这条静寂的街上
冬天
雪落大地，卡鲁卡小镇
街路上
总会出现有一行重复的脚印
当又一场落下
在2011年的冬季的
清晨
街上的雪干净地
闪着
静静的光芒
一片茫然
2013-10-11






落叶记096：两只蟋蟀


路灯亮了
天
黑了
两只蟋蟀唱着情歌
在一片
乱石之下
扯着嗓子，大声的
表达它们相互间内心的
深切的
爱

我路过此地
小心
翼翼地
走过那片堆积石头的
地方
灯光忽隐忽现
我一颗
不激动的心
忽然
对两只蟋蟀
有了一丝
未名的
感动
2013-10-11




落叶记095：坍塌


雪做的城堡坍塌了
日子坍塌了。秋天没有落下的叶子
裹满冰霜，僵硬而脆弱
无声的光线白的刺眼，一场大雪
覆盖一场大雪
飞翔的鸟哆嗦地站在枯枝上
一行零乱的脚印
走向朝北的山坡，世界好像被一种神咒静止
万物之上的云，停在雪野上空
任风吹不动
玛丽和希尼，互相对视了一眼
生活的大幕苍白如雪
在安迪斯山脉这个地方，空旷的冬天
一片茫然。十二月的戏剧布下最后的场景
一条冻结的河
闪闪发光，这一年一年的冬天
无一例外朝向天空
铺展深刻而浮起的深渊，时间与水
构成凝固的意识
在一片雪中坍塌，在灵魂中坍塌
雪崩后的大山，不再泄露任何秘密
2013.9.24




落叶记094：秋天，不适合恋爱


秋天
不适合恋爱
一对鸟
纯洁的羽翅在天空追逐嬉戏
而我被划伤的手臂
疼痛不已
一片秋天的落叶适时地飘落
在我右边的草地上
而后
又倾斜地被吹走
我靠在树上
仰望天空，如果我有一双翅膀
该多好啊
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自在
把欲望甩在风中
轻松地
穿过雾霭
在自己向往的森林里休憩
拥有着纯洁
和一颗歌唱的心灵
随时扑动翅膀
面对着爱
真诚地舞动一缕缕成熟的光芒
比梦幸福
比神快乐
2013.9.23




落叶记093：昨天我梦见了爷爷


那个在梦里出现的人
是我已经去世
多年的爷爷
他喜欢坐在草地上和我谈心
而我总是心不在焉
躺在他的膝前
望着天空
小草将我们托起，蔚蓝将我们融化
跟随一片彩云生活着
整个世界在上帝的旨意下
是那么的鲜艳
透明
这样的世界没有雨，也没有风
爷爷胡须洁白
一脸慈爱，他就像是上帝的仆人
眼睛闪着光芒
时不时在我的身上痛爱地
拍打两下
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声音
一会奔跑，一会飞翔
一会安静
捡拾被遗忘的音节
当音乐奏响后，我感觉到
浑身充满力量
此时，一轮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把我照耀的通体温暖
2013.9.22




落叶记091：仰望星空


亲爱的
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膝上
我们一起抬头
看那梦幻般的夜空
慢慢地
融化在眼眸里

请记住这个日子
一粒粒星光
从夜空飘落
在我们心里化为海
化为石
化为岁月血的气象
让我们的灵与肉互相融化
直抵一片光的地带
拥有太阳、月亮
和一片天穹
2013.9.20




落叶记088：一抹微笑


一抹微笑
被我遗落在春天的笔尖
那段灿烂的时光
不动声色地跟随我好多年
突然间，在一个
月光如水的夜晚里
让我想起
心中，一阵痛感
让我感到自己原来是如此地孤单
那个在春天轻轻地、浅浅地
一抹微笑
让爱成为流光碎影
让我成为一棵叹息的白桦
当雪爱上阳光
当春天爱上微笑
谁把梦挂在了天边
人间四月天
突然让我想起了你，暗香惬意
不可触摸，忧伤锁眉间
转头泪两行
抬头两行泪
2013.9.15




落叶记087：童年的小姑娘

我童年的小姑娘，站在古老的荒原上
风吹发梢，眼睛清澈如水
秋暮下的霞光中，几只蜻蜓无声地飞舞
远处被收割的麦田，意象纷呈
成为我记忆里的一束光芒
伴随着我
一步一步走进世界，走进生活
让我在苦痛的时候，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幸福
在忧伤的时候，感受到一点点爱
在孤独的时候，感受到一种宁静
怀抱一把小提琴
把曾经的影子，珍藏在黑色的箱底
当琴声响起时，湛蓝的天空上
投下一朵云的影子，浮过辽阔的青青草原
童年的小姑娘在秋天的景色中
把喊声回荡在荒原上
那声音，越过光年，越过岁月
至今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似一个逃亡者，站在城市的高楼上
被记忆吞噬，被荒草忘记，被梦忘记
2013.9.13




落叶记085：说书人


秋天的火焰之中
薄膜的风，吹着一个词
装扮河流的隐喻与时间的光
我们要渡过那条河，踩着一块又一块石头
以蹦跳的姿势，完成一种生活的舞蹈
在季节之内，在季节之外
眼睛充满色彩，手指间的烟燃尽，最后成为说书人
关乎自己的命运，讲述他人的故事
落叶聚在我们周围
2013.9.12




落叶记084：秋天的诗


一年最丰厚的季节
蜻蜓点水，蝴蝶双双颤动翅膀飞舞
五谷奔向村庄的粮仓
沉默的蓝天
有时会飘过只言片语的白云
爱，让金色的思绪
释怀一场盛大的
收获
秋天，在落叶之前
完成一幅动人的画卷
宁静的风景中
爱和记忆算什么？
落叶在眼前翻腾了几下
便被一股旋风吹走
村姑娘起伏着胸脯，高高坐在
稻草垛上
她眺望远方，那个伏在稻穗中的身影
一身海军蓝
独自畅游在滚滚稻浪的海上
她的心一阵甜蜜
嘴角掩不住露出羞赧的笑
2013.9.10



落叶记082：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
我会把冬天的雪、夏天的雨、秋天的风
珍藏在某个春天
让一个季节，承受四季节的繁华与寂寞
让心透过忧伤，让记忆在体内回响
然后，一个人躺在草地上
与天空对视，感触一丝幸福
直到夕阳西下，一抹殷红笼罩我
几只飞鸟低下头
几点细碎的影子落在大地上
抓也抓不住
从秋天右侧刮来一阵风，将我拖进岁月深处
一次小小的童年
经过一道幽深的红墙
如此奇妙，如此快乐，一缕炊烟
纤细地浮升
家在黑暗中亮起一盏微弱的灯光
一把小提琴，沿着感情的音符闯进内心
记忆渐渐消散，火红的天际
翠绿的大地，一列火车穿过荒原
没有人上车，也没有人下车
我站在光芒之中，记住了这个场景
走过一张纸上的桥，月亮忠实地像一面明镜
一些词语在心中膨胀
一棵小草使劲地向上伸展经脉
2013.9.8




落叶记081：我们隔着一条清澈的河流


我们不可能失手杀死一只鸟
珍藏一尾羽毛
我们在河岸的森林里
看一枚树叶红了
又飘落
这个秋天让我们退了回来
晴朗的天空
太阳若无其事

我们隔着一条清澈的河流
相望于这个季节
我们的出现没有打破什么
秋天却诗意盎然
我们远远地站着
互相给对方
一个由衷的微笑
轻风在河面上绽放
一朵小小涟漪
2013.9.7



落叶记079：我看见，或想要表达的


我看见，一个自由的国度，海水流向天空的深处
我看见，平静的绿色中，金色的虫欣喜地蠕动
我看见，神的石头在移动，拯救罪恶的泥沙
我看见，一首九月的诗篇在颂扬，雪的春天
我看见，没有黑暗的角落，干净的画布涂抹欲望的满足
我看见，有人撕碎血，撕碎内心的疼痛
我看见，我不再需要辩解，不再需要伤痕

这里有一个旧式的男人和一个旧式的女人
他们因一见钟情，而创造世界
他们彼此深信，他们彼此顾盼和抚摸
他们向自己提问题，然后互相微笑，时间和旧事被他们尘封

当我醒来之后，我看见，天花板圆形的吊灯亮着沉默的光
一面宽大的镜子里，一个平心静气的我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父亲，也是儿子
窗外的风景，不造作，却又自生随意的美色和风声
在我的心中涌动着某种想要表达的意象和寂静
2013.9.4




落叶记078：无题


必须面对灼伤与激烈
面对一瓶60度老白干，在深夜
独燃一盏灯
和自己的影子
在现实与虚无之间选择
醉后的清醒
或寂静
以一种语言的喜悦和悲怆
动一下身影
抬头，聆听，弯腰
确保一把椅子的稳定
夜有着沉睡的力量，两只眼睛
支撑着混浊、迷蒙与嗑睡
黑越来越深
而灯光始终不气馁，不骄傲
我与影子庄严地形成一种神秘主义
最终获得公平
在静默中各自携带不同的语言
进入某种词语的境界
2013.9.4




落叶记076：如果，有一架梯子


如果，有一架梯子
我会用它爬上屋顶，去看袅袅升起的炊烟
以及安静的村庄
如果，梯子够高
我会爬上山顶，去看秋天金黄的大地
以及一场正赶来的柔软滋润的雪
如果，还够高
我会爬上云端，去寻觅自由飞翔的鸟儿
以及夕阳碎成的火焰
如果，还够高
我会爬上湛蓝的天空，去寻找童年闪闪发光的星星
以及一碰就流泪的黑夜
如果，还够高
我会爬上九重天，去看我的老祖母
她应该有100岁了
我有20年没有看过她了
2013.9.2




落叶记075：一枚钉子


一枚钉子
躺在窗台的阳光下
它在等待，等待一种暴发力
锤打一次闪烁，完美，盼望
或突发奇想的线条
和绘画       
给生活嵌入一丁点幸福
或痛苦
但是，懒洋洋的锤子
却静静地呆在一边
一言不发，像什么也不会发生
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2013.9.2




落叶记074：静室


帽子丢在床上
大衣挂在衣架上
书桌上，一本打开的日记本
别着一支钢笔
这些构成星期天卧室的风景
太阳从半开的窗帘缝隙渗进来
地板躺着一道光芒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响动
窗外那棵白杨
树梢在玻璃上晃荡
地板上的光芒
也随之被晃碎，一些零乱的影子
成为静室的主人
晃来晃去，犹豫不定
2013.9.2




落叶记072：秋风


秋风向西
我向东
在村头的大槐树下
一枚叶子落向我
一头耕作一辈子的老黄牛
慢腾腾地
拉着一车成熟的稻谷
走向村东的场院
那里打谷机欢唱着
一粒粒饱满的谷粒被扬场机扬起
秋风吹过
谷粒落成一座小山
田野
还没有收割完的庄稼
在夕阳下
波浪翻滚，一浪高过一浪
秋风吹过我的发梢
吹亮我的眼睛
秋风过处
一派繁忙的景象
父亲从稻浪中直起身来
轻轻地       
捶捶了腰
2013.8.31




落叶记070：秋寂


先是白杨
后是柳，落叶纷至沓来
再后来是松树
枯黄的松针
死死地扎在枝干上不肯坠落
就这样
秋天来了，秋天深了
秋天凉了
走在公园的小径上
脚下不时踩到一些落叶
发出轻微的卡卟声
我知道，这是秋天最后的声音
如同一个人的叹息
不禁竖起衣领
小心翼翼
走着，生怕再踩痛萧瑟的季节
平添一份人为的忧愁
可是，我躲不过
这遍地
金黄色的疼
卡卟，卡卟
声音
在我的身体里漫延，并一点点深入
不知不觉
我的眼角滑出一滴
晶莹的泪来
2013.8.31




落叶记069：我一直想写写沿途的村镇


我一直想写写沿途的村镇
她们
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
名字土里土气的
如杨马架子，新村
董家窝棚
于家屯，尤家店、吴家窑
前八家子
后八家子、偏坡子屯
王疤瘌店
她们位于202国道
就像一颗颗陈旧的珠玉被穿成一串
纹丝不动
我经常往返于这条路上
可是，我无从下笔
她们是那么的相似，那么地安静
和孤单
以至于我和她们总是匆匆地
擦肩而过
时间久了，便熟视无睹
甚至忘记了
2013.8.31




落叶记067：藤椅上的时光


奶奶的椅子
几根磨断的藤条
跳动着
每一个早晨温暖的时光
我把这把破旧的藤椅摆放在阳台上
每天都会坐在上面
看日出，看日落，看月亮升起
或沉静在空虚中
让神魂出游
回到许多年以前
依偎在奶奶的膝下
听她讲鬼，讲神，讲佛祖
至今，我相信
奶奶是在天上
那个有玉皇大帝的国度
也躺在一把藤椅上
向下看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复一日
日暮途穷
2013.8.30




落叶记066：淡马镇       


多么富有诗意和侠气的名字
我无法确定
你是位于北方
还是南方
虚拟的我
做为一个异乡人
骑马挎刀
一袭白衣
在小镇上遇到一位姑娘
让我爱上
淡马镇的日子
以及粗犷和细腻
从此，我放下屠刀
相忘江湖
这个世间少了个
武功盖世
风流倜傥
行侠仗义
又无恶不作的英俊侠客
2013.8.29




落叶记065：这个秋天，开始生长荒凉


没有太阳的天气
窗外传来八月的鸟鸣
抬起伏案的目光
这个秋天
开始生长荒凉
漫延寂寞
城市的高楼大厦
把泥土和杂草丢下
故乡五谷的气息
被渐渐淡忘
面对临窗的风景
我们可以踌躇满志
或高谈阔论
而面对一幅祖国的地图
却无法找到故乡的名字
那被遗忘的地方
每年秋天
都会让我经历一次内心的刺痛
十几年了
我已忘了回家的路
笔下的那半首诗歌
再也无法深入
和抒情
2013.8.29




落叶记064：遥望远天的一朵白云


炊烟绵长的故乡
白露为霜
孤灯下纸上的故乡
空旷辽远
我再也抓不住了
抓不住那朵开在田野上的鲜花
草丛中的蚂蚱
夕阳下归家的身影
我只能靠在公园里那棵从乡下移来的大树
默念一首秋风辞
遥望远天上的一朵白云
静静地飘过
飘过故乡的头顶
和熟悉而陌生的土地
在深下来的秋天
让我独自出神
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2013.8.29




落叶记061：一地闪光的瓷


那些坏天气被田野收藏
只留下一场降雪，在我的内心纷飞
时间的齿轮，咬合的没有一丝缝隙
我学习素描的手
无力扶起一棵秋天的枯草
生活还在继续，我把一块月光摆在桌上
陶成一件瓷器
就像我在卡鲁卡小镇的那个冬天
一个人走在雪地里，怀揣着生活的表象
一不小心，在凝固的水面上
滑倒，那些疼痛、忧伤和幸福，琐碎成
一地闪光的瓷       
2013.8.29




落叶记060：秋风慢条斯理地刮过花朵的伤口


面对乌鸦，以及乌鸦落脚的一根电线杆
是否可以忘记旷野
和被风吹乱了的连天杂草
太阳依旧是那么刺眼，白花花的天空
湛蓝的深度，制造一个空间
那里，有白色的羊，白色的马，白色山峦，白色的痕迹
我们走在一条乡间的沙石路上
由悔恨变得伤感
空空的大地，在我们来之前，和走之后
空荡荡的，秋风慢条斯理地刮过花朵的伤口
2013.8.28




落叶记059：八月的果林


一枚落叶，落在秋天的深处
一片片枯黄奔跑着，抵达到一张纸上
途径的花园，像一个不确定的地址，被收藏
傍晚的消息正在变暗
八月的果林准备沉睡，它怀揣一只蜜蜂的爱
和野草莓的绿
迎接夜晚飞行的夜鸢与萤火虫
去深爱一场秋风，打开年轮的灯盏
推敲一扇半掩着的门
2013.8.28




落叶记057：那年，丁香花开


春风一来
满街的丁香花树
芳香流动
哈尔滨这座丁香的城市
天空一片空白
北归的大雁还在路上
一只只小小的麻雀
在树丛中跳来跳去
那年，我
披着故乡的雪花来到这里
是丁香细腻的力量
让我感受到了春天
虽然，五月还很寒冷
但我没有像一滴水那样疼痛
怀揣一页白纸
开始为这座城市写情诗
想象的风景
和细节
情感的快乐和花影
洁白而脆弱
但我坚持，在一朵花和一片雪之间
完成内心的抒情
当一场大雨落下后
花瓣凋零，风
把一地碎梦吹得乱滚
从此，我再也感受不到丁香花的
细腻与温柔
再也嗅不到它的芳香
多年以后
一个素心如兰的姑娘
讲起那年丁香花开的故事
一个丁香姑娘
带着自己明媚的忧伤
于烟雨红尘中
走远
与我无关
2013.8.26




落叶记056：午后


午后的卡鲁卡小镇
很安静
蔚蓝的天把云朵洗的很洁白
太阳
卧在一朵云上休息
小镇曲折弯延的街巷
时尔有一阵轻风
匆匆而过
远处的山坡上的秋草已经黄了
树叶纷纷坠落
它们赤诚于土地
赤诚于风
不痛苦
不虚伪
谦卑地从西门飘向东门
东门外那片
已被收割完的田野上
站着一捆捆稻谷
东门城楼上的那个风铃
在风中
叮当做响
2013.8.25




落叶记054：无聊


上午
坐在卡鲁卡小镇的山顶
一块石头上
看山下的汽车
沿着蛇形的盘山道
慢慢地爬上来

下午
坐在卡鲁卡小镇的山顶
一块石头上
看山上的汽车
沿着蛇形的盘山道
慢慢地驶下去
2013.8.25




落叶记052：闲瑕时翻一本诗集


闲瑕时翻一本诗集
诗集中有野草、花朵、孤岛和石头
还有一只吃草的山羊
一匹马的骷髅
其实诗集里还藏有一段段时光
一年一度的爱情
午后的车站，幽暗的老茶馆
以及一小块稻田
在我读它们的时候，或温柔
或震撼，或直白，或泼辣，或机灵
这些水做的词语，从指尖上
轻轻滑过
目光中的忧伤和痛苦
温暖和幸福
被一一解读，在内心里涌流
当我抬起头来
窗外的秋天渐渐走远
最后，一本诗集加盖上出版社的定价
刚好够一碟花生和一瓶啤酒
诗意的时光中
不再含有余音和梦呓
端起酒杯
想一想那么多诗人细腻与坚硬的灵魂
正如这花生与啤酒
苦涩、清脆，醉眼朦胧
2013.8.25



落叶记051：卡鲁卡小镇的秋天


风
是一个画家
钟情于卡鲁卡的秋天
一笔一画
涂抹出一幅斑斓的画卷
小镇的桥头
一个被时光虚度的人
把沉默交给沉默
他爱过的晨曦
爱过的小雨和轻风、稻谷
隐喻在阳光下
被时间慢慢打开，打开
内心的凋敝
忧伤被落叶认领
在自西向东的河水上起起伏伏
当他再一次想到爱时
风静了下来
远方的一些事物静了下来
目光静了下来
夕阳静了下来
整个卡鲁卡的秋天
静了下来
2013.8.24




落叶记050：空椅子


一把
空椅子
打破静默
等待
那个垂钓的人

垂钓的人
是暮年的人
还是年轻的人
男人
女人
没人知道

小河
静静流淌
空椅子
一言不发
青青的小草
随风轻轻地摇曳
2013.8.24




落叶记049：八月，我们唱情歌


八月
我们唱情歌
在跑马山上
声音很轻很轻
火车
穿过隧道
秋天一步步从山上走下来
丰收的五谷和美
照亮
想入非非的河水
让我们牵手
在太阳升起的山顶
等待月亮
宁静浑圆的光芒
洒一身
洁白
2013.8.24




落叶记048：撵


乌云撵着
大风跑
大风撵着
乌云跑

一场大雨
突然，不期而至
人们被雨水
撵着跑

此时
乌云和风却一下子
变得特别安静
而轻柔
2013.8.23




落叶记047：鬼节


十字路口
一张张草做的纸，被点燃
火的深处
我们的祖先
逝去的亲人和朋友
被我们赡养
一年领取一次赡养费
上亿，上百亿
使他们
在另一个世界
过着
无比富裕，无比挥霍的日子
而我们仍在用泪水
感叹，他们与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是那么艰辛
那么困苦，那么省吃俭用
那么的一分钱
掰成两半花
2013.8.23




落叶记046：一朵云，宁静而深沉地从头顶飘过


一只蝴蝶
在眼前滑过优美的曲线
露珠激动地打开内心的晴朗

八月的秋天，一个人站在花园里
想念另一个人
并期待一场雨溢满身体
洗濯记忆

蝉声越来越弱，风越来越硬
树枝忍受着弯腰的沉默
一朵云，宁静而深沉地从头顶飘过
2013.8.23




落叶记045：问题不是秋天


秋天
五谷跑进粮仓
荒火
抵近那条干枯的河床
父亲的镰刀
被割稻时伤了一个缺口
母亲的手指
被玉米叶划出了血
我被秋天的爱情
遗弃在
千里的荒原上
四处的野花和杂草
开始
慢慢地枯黄
秋季的山峦，五彩缤纷
飞鸟来来去去
这些小小的事件
像生活的一支支乐曲
悲痛而舒缓
问题不是秋天，我们的秋天
在内心收获成熟
冬天在悄悄地逼近
那些雪白的花朵
会铺天盖地
2013.8.23




落叶记043：如果，我


如果我戴上一顶草帽
是否可以在河边，饮一头强壮的马
如果我跟随一条自然法则
是否可以在千里之外，完成一次旅行
如果我越来越像我的父亲
是否可以一个人坐在草丛上，不再忧伤憔悴

如果我在春天回到卡鲁卡小镇
是否可以看到盛开的桃花，和惊叫的你
如果我不重回故里
是否可以摘一朵城市的野花，去寻问爱情
如果我不读白居易不读杜甫
是否可以在一首单纯的诗里，写下幸福

如果我不经过秋天的山冈
是否可以把一个村庄和亲人，安放在地图上
如果我不在温暖的时刻点燃光明
是否可以忘记苦涩的生活和开花的婆婆丁
如果我可以在月光中聆听呼唤
是否可以把苍凉一点点蔓延，把伤痛和爱情
化为灰烬，让一颗蒙尘的心别离
岸边摇荡的芦苇
2013.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