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11首)
zhonglei 2021-12-21 09:55:56
《那当然》
那当然,进入古典主义的约瑟夫·布罗茨基,
也进入古希腊,进入诗。
哦, 说得干脆一点儿,
一列流亡火车绕过一个备用通道,
像抽走约瑟夫·布罗茨基血管里的血,
还在装蒜,还在像一头怪兽在蒙蒙叫着。
那当然,请看一下我制造的火车,
在修车厂里被动手术,却让我的心脏发生早搏或心梗,
自主或不自主地被定型为生物了,距离列宁格勒很远,
距离北平也很远。
哦,该死的美学嗅觉,
哦,该死的诗歌枝杈。
2020/4/30
《冷峻的类比》
天气出错了,和诗混淆在一起,
在把诗人当配角,
在说:“像倒挂的蝙蝠或追逐可食”。
我知道,半吊子的诗人在新冠病毒的灾难中显摆诗,
以为谜语就是诗。
我忽然想起玛丽安·摩尔的恐惧即希望,
在说:“谁也躲不过死神深陷的眼窝”。
我不是占星师,
偏过脸来问自己:“在中国呢?”
我在守住命中注定的一件事,
以口罩的防卫式抛开病毒的蝙蝠式,在给嘴巴打补丁,
在说:“不关心死神的事,
将是诗的灾难”。
2020/5/7
《反刍一个人》
我在孤独里面一声不吭,
已经是众叛亲离。
我很高兴,一个人在敲打小鬼的剩骨头,
打碎了零点的钟声。
不,还可以用十个指甲盖把十个死鬼翻弄过来,
抓住死鬼的小尾巴,
把它们放在肩膀上扛着走,
露出钟家班子的一个横截面,翻出它们一个真白眼。
就像是把一个有眼无珠切开,
在反刍孤独的另外一回事儿,
配得上怀有仙风道骨的一个人,
也干得很在行,从十个指纹中选定一个生病的灵魂,
大于一个白月亮,活像一个搞鬼先生,
配得上一个姓氏的旷世鬼才,
令人大吃一惊。
2020/5/8
《我也是一个影子》
奥西普·曼德尓施塔姆说:“我是一个影子”。
我的办公室却有很多人,
都是热爱人民的信徒,把一个人带走了,
借走我的身体在不停工作,
让我经历一次精疲力尽的遭遇,
把我当成时间的注脚或说明,
在一纸说明书上鉴定或担保,活成一个时代的病,
病成一个精神病学家。
真的需要一个假设换掉这个时代,拿出一张白纸,
真的写上一封信寄给远方,
请科·伊·丘科夫斯基救走两个人,
在说:“小心点儿,我的影子充满了象征性的恐怖,
两个影子有共同之处”。
2020/5/9
《活命手记》
我很吃惊,以为有奇迹发生,
恰恰相反,冰冷的日子爬上膝盖,
糟糕透顶,像风湿病让我一瘸一拐地去上班,
忙活着半生的账目和杂事。
我不得不提笔写下手记,愤怒和哀怨困死了一座城市,
犹如我坐在一个死屋里读死屋笔记,
叠加上疫病的复工笔记。
我在用诗歌呐喊,揭开权贵的蠢话,
不肯把活命当成宿命论。
我在用复工计算起一笔老账,谁能把我的一生支付给我?
我还在以劳作抵偿从前,
也偿还不了欠下的债,活命的本钱越来越少,
活命已经是一文不值。
须知,活命的一点儿积蓄马上就断绝了,
几乎是双重亏欠。
2020/5/11
《前奏》
三十年的时间是难解之谜,
并不缺少一个故事修复谜团,比百科全书厚重,
不可置疑,我来了。
我曾隐匿于此,在以真相书写黑色的诗篇,
借走零点的隐私,拒绝为荒诞效命。
倘若追忆,可以约会夜晚,
炫耀一下既得的智慧,回看一眼苦难不是绝对的夜晚,
彼此板结成曙光的证词,
正在穿过糟糕的沉默返回白昼,大白于天下。
犹如我的诗歌之翼,
滑出记忆的边界,飞快地扑打黑暗,
在言说着阴影,诉说着真实,羽化着三十年的光阴。
哦,出现在危险之中的人啊,
依然是我进入时间的深处,出现了玄机,
抽走了卑鄙的人性,任由死亡之心坠落,
任由先知去说吧……
2020/5/13
《转换的夏日》
来信,仍旧放在邮筒里,
没有人送达。
我担心,流亡的南宋还在风尘里边继续,
还在临安城头抬高视线,
被我看见,还有一个王朝没有变,
比一个省略号还要遥远,几乎被我的孩子再次看见。
不,我不想听见来自别处的消息,
省下一个邮差,只想借走阳光的暗示,
以为可以把玄学的秘密剥开。
哦,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小男孩正在澄清一个地名,
这是风景如画的杭州,正在描摹一张不速之客的脸,
较之面具,更是既得真相的保存。
看啊,一个小男孩已经进入生存的另一个前世,
正在葡萄架下活灵活现地走,
如同葡萄蔓转青的夏日玄机,正在品尝时光的甘甜,
多么奢华的隐喻。
2020/5/18
《日记编码》
我委屈自己很久了,感觉身子矮小,
佝偻成一把空椅子,
空坐一个下午,空寂扰乱了我。
今天是五月十九日星期二,太阳放假了,
天空阴,似有雨,
似有小鬼在打破一个谜团,借助复活的艺术复活两个征兆。
哎呀,我抱定地狱之头,
非常入戏,还在物色阿尔贝·加缪说起夏天的死,
说:“蹩脚的天空是骗人的,踩不死一只硬壳虫”。
是啊,我也应该每一天写日记,
于是我工作了一整天,反过头来看一眼灰濛濛的天,
在说:“阿尔贝·加缪在那里,
我在这里”。
2020/5/19
《魔书》
早晨四点钟读《夜之加斯帕尔》,
阿洛伊修斯·贝尔特朗并不听我阅读,
用双手堵住耳朵。
我沉默了两小时,不是一个定式,
不是阿洛伊修斯·贝尔特朗的模样,也不是我的模样,
文学在往哪里去?
我担心百年之后才思是如此徒然,
逼迫我进入沉默,让沉默成真,
在一个陋室里面蜗居,在某一天确定一个日期,
在问:“凭什么关乎我们?”
瞧,我在时间之外,带着滑稽的面具生活,
干些零活,胡乱地养活自己,
也随便地抓住一个小纸片随便写,
甚至是把《夜之加斯帕尔》的书页撕下来写上一些蝇头小字,
让谁也认不出我写什么。
2020/5/20
《信手写来的信》
找来一个证人,
在给鲁迅写信,稍晚一些学会骂人,
我连鲁迅笔下的人物也不配。
如此麻烦,闹过小病,当然是一个阴雨天,
想打雨伞,结果呢?
摄氏十四度的庚子春天,气温有些冷,
使老寒腿瘸了,走不多远,送不出写好的一封信。
幸好可以打开,写上又及,
在信的末尾写道:“另一个引子,说我是孔乙己也不在乎”。
此时,鲁迅感到很棘手,
瞧着我活得很闹心,比孔乙己近乎不识羞,
还在穿长衫,吃茴香豆。
2020/5/22
《低语的血》
下了两天雨,我的老寒腿有些受不了,
疼,让我的额头冒冷汗,
也懒得看窗外,这颗心似滚滚雷声沉重地悬在虚处。
我很担心,小渔村发生的事,
一只野鸭被猎手枪杀,
正在命令我歌唱,我讨厌祖国的空乳房,
活像是两个空鸟笼。
哦,我在无意中说漏了嘴,只好安排一场犯罪,
在七平方米的小屋里走七步,
任由人们挤在门缝窥视。
202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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