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世间,还有人在洗白罪恶》
打掉自己的牙齿,彷徨在虎年门口, 在往肚子里咽, 咽下自得的走肉或骨头, 勾兑成屎尿一般的世界,等于虎年的致幻术。 现在,虎年只是虎骨的符号, 在熬药,熬成天诛地灭, 又被三十亿人看见, 令人嫉恨,嫉恨在看风景的那些人, 没有灵魂,像黑心人的黑铁链在勾连着铁。 像在人世间,还有人在洗白罪恶, 在时间的胡同里演绎着什么, 比一部电影狗血,比邻于长春机车厂, 在凯旋路和一匡街的交汇处冒充魍魉魅影,惊吓了我, 让我歪倒成一根电线杆的影子, 变成了黑暗年代的一根神经。 我知道,造假的人正在沙俄火车站俱乐部里面拍电影, 拍着并非是人所住过的人间, 一直不让我说真话, 让真话不能迈出虎年一步,不,是在用旧法制我, 像把我带回大汉朝。
2022/2/8
《面具人的面具》
她说:“这个世界不要俺了”。 我说:“坏蛋的世界,也不要我了”。 这是遥远的应答, 这是两个小角落的两个小疲倦,是灵魂的一次觉醒, 在变成坏蛋世界的思想漩涡。 嗯,那就从七十年前算起吧, 即是罪恶之花的花样,也是罪恶的影子, 正在背叛,正在从罪恶中抽离出来, 已经堕落成在向苦难下跪, 跪成列夫·托尔斯泰的样子, 在变成一根腐烂的钉子, 像费·陀思妥耶夫斯基把自己钉死在地下室的棺材板上。 几乎不是人的想象,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把我卡在七十年的一半,像输掉了自己的象征性, 消失在三十二年前的帝国, 像被一枚白月亮安上了消音器, 相当于面具人的面具,在丢给世界真相看。 看啊,我是一个人的单一, 也是环环相扣的许多隐喻,在报复时间, 在变成时光的风尘,仍是小于一。
2022/2/9
《此时,我带着潮湿的目光说话》
此时,我带着潮湿的目光说话, 却被集体的丑陋封杀了,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我说起徐州丰县的一个女人,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铁链, 铁链这个词令人怀疑,也令人厌恶, 可是厌恶并不关乎真相,而是来自于三十亿人的腹语, 在忍受饥饿,在遭受酷刑, 像来自于世界末日的一个集中营。 此时,我在问我是谁? 我也有五十八条罪名,在享用文字狱的无知或记忆的缺失, 在被贬成殉道者的一个例子。 而恐怖不是实情,我将彻底改变, 即是一个测谎仪,即觉察到写诗是有罪的, 在说:“写诗是求得慑人魂魄的一瞬,而不是小丑的手艺”。 是的,纵然是倒下去, 也要做一次满怀先知的一个人, 丢开面具,不为生死所困。
2022/2/13
《俺也不要世界了》
哭吧,世界不要俺了, 它是一滴眼泪,包含着一些野蛮的玩意儿, 是俺一生的腹语。 俺知道真理也无法刺破它,它死掉了, 俺的一生无意于相逢, 已是两手空空,俺也不要世界了。 绝望,绝望,绝望, 三种绝望以掩耳盗铃的方式输出趋之若鹜的极端罪恶, 极端罪恶并不是时间的忠贞, 而是不见天日的耻辱,隔绝了一切阳光, 是古拉格岛、切尔诺贝利、奥斯维辛集中营,仿佛是俺的祖国—— 俺的祖国在向野蛮下跪, 在助纣为虐,在逼着俺跪下来给野兽强奸, 生产下八个畜生,遍地畜生的祖国如同人间地狱。 俺不能活了,想死也死不成, 铁链,铁链,铁链, 三种铁链也救不活俺要死去的心,哀莫大于心死, 哪怕是借用野兽一般的诡计, 也要俺腾空俺,也腾空世界, 俺也不要世界了,俺也不要世界了……
2022/2/15
《一个传说仍在这片领地》
在雨水之后,冬天没有结束, 虎年的中国仍是老虎的面具,仍是我的面具, 即将被遗弃,即将遭遇真相。 而在冰雪融化之际,人世间的万物并不复苏, 却在泪水之上折返, 让我想起徐州丰县的一个女人, 并不是蝴蝶的意义,而是历史冷场的一面镜子, 在倒立给世界看,仅次于我的怀才不遇, 仅次于我的一次埋没。 我只有在写诗的思想中行动,将打结的中国结数落一遍, 几乎是血的底色,几乎是别无选择, 混迹于占卜术的灌木丛中, 狂野于天下的宽心,大意于江湖的朴素。 不得已呀,一个传说仍在这片领地, ——江湖的歧路像一块窄小的玻璃镜子在反映某物, 差一点把我变成一个新鬼, 正在把我变成新的一头野兽, 在吃下初生的养料,在把老虎的肋骨当作口琴吹, 在被鬼神狼狈地追捕。
2022/2/19
《生物学简史》
黑暗弥漫着,隐藏下模糊的人们, 包括我也被隐藏在这个凶险的春天里面,也被昏沉占有, 像是生物学的一束儿。 我应该学习生物学吗?我应该干什么? 是的,2+2=5是比2+2=4多出一个, 那么,多出的一个难道就是一个状物吗? 别介,我的肩胛骨是青绿的, 正在这个春天青绿起来,正是如此青绿, 绿过一个盛世舞台,绿过一帧江山画卷, 即是在说植物也是在说生物,更是在说诗即是象征之物。 是的,我不想哄骗谁的思想入睡, 那么,就以奥密克戎,铁链女,乌克兰,俄罗斯见证吧, 尽管它们是黑暗的代名词, 但也不可否认它们是动词,正在牵着我的手摩挲着它们的心思, 它们正是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的根, 正在穿越生物学的养殖农场, 正是斯卡布罗集市曲的样子, 也不嫌弃我的手掌比斯卡布罗集市还要小,却比萧索的人间可靠, 比生物学的自述可靠。
2022/2/28
《致乌克兰诗人们一封信》
听着,我还没有死, 在听着安娜·阿赫玛托娃的安魂曲,也想起犯人的窝, 像前苏联押解的诗歌兄弟, 一起在攀登维尔霍扬斯克山,在瞭望我的祖国和我, 并以温暖的语气呼唤我。 噢,塔拉斯·谢甫琴科你在那儿? 噢,伊利亚·卡明斯基和奥斯塔普·斯利文斯基你们在那儿? 噢,在这个时候是无人问津的, 而我知道,他们正在读着一封远方来信: “我们曾生活在未来的北方, 岁月打开那些信件,它们附有一个孩子的签名, 一颗树莓和一页天空。” 是的,他们也没有死, 正在开着一台拖拉机带走俄罗斯的一辆坦克, 也满载着保罗·策兰的诗。 是的,我在二战的三次逼仄中从颤栗的暗夜里醒来, 在低声说着:“是的,我们活着。 我们活着,是的,不要说这是一场梦。” 噢,当阳光赶走黑暗的时候,当有人听说我们还活着的时候, 就像是勒拿河水在西西伯利亚大地上浸入某种明澈, 去赶往北方那些城市,也带上我——
2022/2/28
《绝望》
是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了, 却没有人知道, 脑袋瞎掉的人怎么会知道, 新冠病毒,俄乌之争已经是反人类的战争,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回不到一个又一个真相中心。 真的,麻木不仁的人在曝光灵魂只是呆板的一纸平面, 已经是与人格格不入。 嗯,就像是弗朗茨·卡夫卡躺在中午的床上做爱, 又大骂一声:“去他妈的,一块带血的灵魂补丁, 在与人讨价还价”。 不,弗朗茨·卡夫卡不是我的榜样, 也大不过午夜零点的钟声。 嗯,我只有这样, 在把满座着每一个幽灵的每一个空椅子旋转起来, 不许任何一个灵魅呆坐在上面, 让它们在朝着地下的方向是一个黑洞,朝着天空方向也是一个黑洞, 朝着我的方向还是一个黑洞, 更不许活人看见——
2022/2/28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人》
在2022年2月24日,我加入世界反战同盟, 在中国举牌:“不要战争”。 在秘鲁举牌:“STOPPUTIN”。 在意大利举牌:“NO aicarri armati russi in”。 在梵蒂冈举牌:“UKRAINIE”。 在美国举牌:“STOP WAR”。 在多年以后,有些人当然记得这些句子, 看似很好看,在那里。 在那里,西西伯利亚的雪花落在了人们的手掌心, 也看到一首诗在阻挡一辆坦克, 也不属于战争,这也是全世界的一件事儿。 在这里,我把一首诗蓄满泪水,在一滴墨水中作战, 哪怕是我的遗体被大雪覆盖, 哪怕是恶邻在侧,也不需要碳黑或草灰。 在那里,在这里我一直在拣选好自己站立在人的一边儿, 作为爱,有时是犯难的有时是不甘的, 在让两个肩火歇在肩头, 就像在黑夜中心点燃的灯芯,在以一个影子恍惚我,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人。
2022/3/1
《相似之书》
假说,有伤大雅, 那是符咒的缩写,那是骗人, 但昨日重现:在远处,更远处还有朦胧的磷光。 我知道,一场革命已然发生, 我必须放下天真,化作星空的七重奏, 偶然进入一次臻美之死, 完成融入意象的一生学习, 以双重的假定为代价,勘测出幽灵的形状。 于是,我写下相似之书, 总是感觉我的脸,像缺场的一个京剧脸谱早已离开京城, 只剩下移动的七个红色团块,即是重返一座城堡, 即是热爱故宫的第一百道门槛。 而另一种启示,也是囿于此种乞灵手法, 在假定和象征构成一处场域, 如:面包和酒、房子,甚至是暴风雨或石头。 好吧,再让我想象一下, 但瞬间发生的一切,又使我觉得那正是一处殊别的场景, 于此,正在上演一出离奇大戏。
2022/3/1
《我惟有把我逼出我的眼睛》
战争一词,正在被我看见, 它是陈词滥调,像被人们描摹在乌克兰的冰雪上, 像中国诗没有生长的根茎。 我不想再看了,是他们逼着我来看一眼, 如同被一种厚实的皮革包裹着, 因此而滥情,比如:余秀华的祷告辞, 几乎是干草垛流失的液汁。 而诗歌的神秘之门, 像圣•索菲娅大教堂的钟声,像安娜·阿赫玛托娃的安魂曲, 在给奔跑的角鹿灌上一口烈酒, 又移走夜灯,在代替长眠的那些人。 是呀,是神在点数着骆驼、狮子和婴儿, 是啊,我惟有把我逼出我的眼睛, 也带上悲欣,也带给基辅, 让了然于心的命运回归宿命,让我站在生命的一边儿, 给一个老汉流泪的眼睛罩上镜片, 给一个老妇稀疏的额头戴上骄傲的头巾, 再让他们带上两个小孩子, 在和许多太平鸟儿嬉戏——
20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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