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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垂天@芦花白(十三首旧作)

诗歌

云垂天 2022-06-10 16:15:16

@煤油灯


这旧时女人

这有煤油味

飘香的女人

她的曲线

她的乳房

刚够一手盈握

一些旧时信件

我们都在读

她燃烧

不紧不慢

因为灯芯的缘故

一些地下

催生的秘密

一些帝国

革命的机要

只适合在简陋

寂静的民居打开

在乡村这颗

朴素飞蛾的心

她的翅膀

她的胶原蛋白

在曾经的

战火璀璨

雨水瓦沟滴下

蚂蚁在帝国殿堂

搬走尸首

我们都已看不见

这些旧时

来过的

暗夜精灵



@枫叶,不是一个词


一把剑

一片枫叶

山中传来消息

我该去

帝国那些

荒芜的村庄

看看了

在只有老人

只有孩子的

田地,山峦

它们怀里鹌鹑

除了指望

帝国的路线图

和开发商的怜悯

还能指望什么

这些白云一样

村落

这些白云一样

的人们

我回到这儿

因为我会和他们

一同老去

包括一枚身藏

怀中的古剑

一片黄色书页

一座破学校



@躺在草地上


躺在草地上

旁边帝国高轨

和我一同展开

离开领地的人们

穿越帝国睡梦

去达远方

一朵留守

这片天空的云

和我一样

无所事事

我给它

我的旧手机

它和太阳一道

翻看里面的

通讯录

阿尔法星上的人啊

你和我

曾拥有同一片草地

你的使者

曾是一只蚱蜢

此刻

它落在我脸上

告诉我

你依然光亮

就像那边

山坡上少年



@芦花白


那些白色

轻柔的骨头

该撑起

怎样的肉体

该容纳

怎样的魂灵

该长出怎样的乳房

芦花的乳房

那蓬小小的草

飞出过少年

梦想的鸟

它们在地下

开出的花

孵出的蛋

阳光和风

拖来拖去

芦花让河流流走

芦花让湖泊沉寂

不管这河

是浊是清

不管这湖

是盈是浅

那只秋里的鸟

守着它的亲戚

孤声鸣叫

远处是排冒烟工厂



@一位青年的周末生活


一到周未

我就去那

那是一片废弃的厂房

厂房的每面墙上

到处都是洞

有的是原来的

有的是我掏的

我一边掏

一边看着它慢慢变大

高处的洞我是掏不到的

我也不想去掏

那些鸟好像知道这点

它们望着我

掏遍底处大大小小的洞

每次

我什么都掏不出来

可它们并不失望

同我一样

不过一般我是不管它们

我只顾掏我的洞

一直掏到天黑

掏到尽兴

然后回家



@夜宵摊


“这些陌生人

他们是谁”

走出各自黑夜

来到我的炭火前

“他们来这

仅为了坐坐?”

我把各种

宵夜做好

摆放他们面前

他们假装吃下

像真一样

然后,有礼貌

地付钱,消失

在街角的黑夜中

我叹口气

收起那些

他们假装吃下

赞不绝口的美味

从来不曾有世人

来过我摊前

我不曾有过

招呼他们的经历

他们吃下东西

不会再显现

不管其如何美好

还好,他们

也看不见我

我才得以

在他们的城市

眼鼻子底下

招呼那些不出声

只微笑的亡灵


2016-10-18

改2022.06.10



@石头记


被石头反复砸中的人

摸着刚被砸中的地方
四处张望
除了荨麻中的石头
他找不见世上任何暗算他的人
“难道是这朵云使坏”
这句话,他问了很多年
每次,仆倒在地
从地上爬起
拍拍屁股,擦擦脸上流下的血
径直又朝山上走去
背影,他的头又大了一圈
他的脚又短了一节
在与命运一次次交锋后
显然他学会了
把自个脑袋也当成
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


@玉米地

坐在高地的玉米地中
打坐的十八岁僧人
仿佛坐在一群妩媚成熟的
少女怀中
她们,胸脯上的棒子
眼瞅着就要黄了
这吸收过,太阳金光的
乳房,和藏经阁里
的一册册经书
都是佛在人间留下教义
酥油灯的火焰
在古老的藏经阁中一闪
一闪,照见少年
专注虔诚的脸和鼻
旁边的一碗玉米粥已凉
外面,苍茫大地,又落
无边月华


@雁南飞

俯身人,若一只大雁
它的乳房
不时擦过我的脸
“我触摸过它的身体?”
那些羽毛
那些叫声
那些高过云彩的飞扬
她们汇成的“人”
字梯队,在天空中
像一箭头,指向帝国
南方
我领悟多少
我羞愧多少,在她亲热中
暴露无遗


@叶落天地间

这时候
提帝国
是没有意义的
它最多是我年轻时
写下的一首诗
繁华与葱郁
在它自个侵略的
文字中
炮火,席卷而过
废墟中陨落的少年脸庞
久久不散
英雄的业迹
在彼时比什么
都重要
切叶蚁在天黑之前
不停砍下
这些草原上的头颅
因为它们生长
如此
之快


@低头看手机的人

只有每天低头看见
全世界
死在手机中的人
他才能感觉到自个略微活着
这不,在他父亲的
送葬队伍里
他又打开他的
苹果手机
“今天,美国轰炸了
叙利亚政府军军营
死伤上百人”
他不由感到一阵悲哀
和前面那躺在棺材中的人
一样


@阳光穿过空枝照见原来的地方

帝国空枝上的鸦巢
容留过革命,黑暗潮水中
到来的我
在我不能,在大地上
行走之前
我看着那些落叶
在大地上翻滚挣扎
我看着那些
走过它们的人
内心浮起的美
就像我学着乌鸦
“呱呱,呱呱”
叫着。因为那些腐气
使我莫名,兴奋
在这“神弄空的地方”
它的魅力,只有皑皑白
骨,可以领会


@浮力

我想挣扎开来
那双托举
我的大手
阿呆和我
在帝国黑暗的
每个夜里交欢
白天辛苦劳作
我们一直没有
得到自己想要孩子
生活,让一切美好
事物,文字
漂浮在虚假的空中
比如
洪水中菜叶
战争中,疫情里

——人群


2016-9-26

改2022.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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