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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大地诗人展 (二十一)鍾磊

今日好诗

2024-02-04 20:37:55


钟磊,独立写诗数十年。著有《钟磊诗选》《信天书》《圣灵之灵》《空城计》《失眠大师》《孤独大师》《意象大师》《活着有毒》等诗集,诗集被郑裕彤东亚图书馆及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图书馆收藏。




风月大地诗人展 (二十一)鍾磊



重构的哲学

 

而今,空气里充满的荒诞味道,

熄灭了我的鼻息,

把我隐藏在恐怖里面,睡死在死亡的脸上,

像是幸存者的臃肿和寒冷,

在变成指鹿为马的皱褶,

又变成危险的风景,像是海岸线的打结语气或说道。

这不是想象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接着一个到来的单调日子,

没有了苍白的晨星,没有了敌人,没有了爱——

我只有在海水的夹缝中懒上一小会儿,

舍下人间的酒和火焰,

借走月亮的一张嘴巴去说事儿,尔后去吃螃蟹,

做一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像是在一场安乐死中说:“睡吧,我守着你”。

这不是魔术,这是哲学,

假如我是自己的局外人,我便是获得了自身的解放,

就像一个人睡在荒诞之下,竟然是爱。

 

2021/12/2

 

 

后继乏人之虞

 

一个不得分的年代,颇具后继乏人之虞。

我的毒舌头在内卷着,

卷成三辈人的平面,拷贝成余华的一本书,

仿佛是《活着》的通吃,

吃掉了北纬45°的经纬线,像无意识的一朵云。

且把想象力收藏起来,

让我一个人在两个抽屉里面辩论,

看一眼2021年末反弹的冬天,

几乎像几个不知道世道人心的混蛋,一时癫狂起来,

牵扯着一条傀儡的痴念在加害别人,

也在向四面八方挑衅,

也在牵扯着先天性的戏仿节奏——

说起一句老话吧,我在据实而论,

在接近心智的故乡,故乡的嘴巴却比祖国的嘴巴更加糟糕,

在以一种毒计标注我,

说我是不可救药的一个人,只是庶出的标志,

在滥用母语的谩骂和贬斥,

不肯苟全于乱世。

 

2021/12/5

 

 

唱反调

 

正是盛世,我将如何挥霍自己?

而匮乏在心的知觉,隐藏在一个角落里,

被禁言时代称为敌人。

哦,我带着嘴巴冲进黑暗,

在不可收拾的黑暗里面颠倒黑白,

从黑到白,被一条直线称为偏激分子,

从太阳穴到太阳穴,被空洞的空洞称为空洞的轮回。

哦,去他妈的骗子们在骗我,

总想把我的头脑戴上一顶八角帽,

仿佛带着咒语,在昏昏沉沉地把我投入知觉,

像王朔在说:“哪有什么盛世!”

他在唱反调,我也在唱反调像在用嘴巴磨损掉出生之年,

像在用受伤的语言在废墟中嘀咕,

不,不是,是我之所见超越了死亡和睡眠——

哦,有时我把我安装上七十二个脑袋,

哦,有时我能够知道七十二个变化总有一个真身,

哦,哪怕是只有一次。

 

2022/1/7

 

 

我惟有把我逼出我的眼睛

 

战争一词,正在被我看见,

它是陈词滥调,像被人们描摹在乌克兰的冰雪上,

像中国诗没有生长的根茎。

我不想再看了,是他们逼着我来看一眼,

如同被一种厚实的皮革包裹着,

因此而滥情,比如:余秀华的祷告辞,

几乎是干草垛流失的液汁。

而诗歌的神秘之门,

像圣•索菲娅大教堂的钟声,像安娜·阿赫玛托娃的安魂曲,

在给奔跑的角鹿灌上一口烈酒,

又移走夜灯,在代替长眠的那些人。

是呀,是神在点数着骆驼、狮子和婴儿,

是啊,我惟有把我逼出我的眼睛,

也带上悲欣,也带给基辅,

让了然于心的命运回归宿命,让我站在生命的一边儿,

给一个老汉流泪的眼睛罩上镜片,

给一个老妇稀疏的额头戴上骄傲的头巾,

再让他们带上两个小孩子,

在和许多太平鸟儿嬉戏——

 

2022/3/2

 

 

想象论

 

是啊,我是一切生命之间不朽的一环,

像是灌满想象的一个水壶,

弄伤了流水,又把自己塞进纽扣一般的扣眼,

在想象时间之眼。

曾有人在我的身体里埋下荒诞之根,

比俄罗斯的诗人小,被一场隐蔽的伤害弄混,

比伊曼努尔·康德古怪,几乎是以冷眼薄凉了人间,

一而再地腾空了星空的盲街。

而我总是在每天早晨六点半钟进入一个广场,

像是时间的枯萎和蝴蝶的刀锋,在转换的瞬间将我带走,

我只是出于中国式的想象论,

只是一个蜘蛛,在一个蛛网上借用打盹的脑袋模仿葵花,

像是一锭金子在冷却一个春日,

企图从一座钟楼里偷走钟声,

企图偷换掉心中的一个圆圈。

我确实如此,诚然是不可救药的一个人,

错把我交给飞蛾,错把我交给蝴蝶,

错把我交给想象。

 

2022/3/7

 

 

未知者说

 

在上午11点钟的工作间隙,

我看到乌克兰被炮火炸成废墟,是今天的图说,

在说着鸟儿窝里的旋风,

正如我被废墟掩埋,只留下潜伏的诗篇,

如同一只太平鸟载着伤痕,墨洇下层层黛瓦勾勒的涟漪,

飞向最后的街区,落在星期四的残骸上,

落在一个四方形的土瓮上。

是啊,正午的太阳正在准备陪葬,

在太平鸟的眼底,忘掉云霾弥漫的天空,

在虚构坟场的真相,在耸人听闻。

是啊,我的诗篇也是罪证,低于一缕幽光也低于一道雨幕,

仿佛是一只大白鹅,正在泅渡兹勃鲁契河,

即将被拉上岸即将被杀掉,是在敖德萨吗?

时间只是一个间谍,在说出一个喜欢捉迷藏的人,

伊萨克•巴别尔竟然使我一无所知。

我是遗忘,也是一个被禁的剧本有着诸多的变故和离奇,

在变作一个谜团,

在变作人民公敌。

 

2022/3/10

 

 

意象大师

 

于是,我面对肉体开始沉思,

想象着一个王朝已经不是从大地上挖出的麦粒,

而是被弄丢的一个意象,

像谁也不会发现我是一个诗人,

也无法保持汉语的形状。

此时,我正在为了一个隐喻而颤栗,

像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尸体,

在与大地的黑暗相匹配,几乎是无影无踪的。

于是,有人开始断章取义,

如同一匹笨拙的过隙之马,

在一条抽搐的弧线上,开始模拟那些名利之马,

在兜售指鹿为马的技艺。

于是,我将躺在一个骨灰瓮中褪去烈火的愤怒,

再次吹去时间的灰烬,

再次闭上一张无话可说的人类嘴巴,

以汉语的最后一个意象校对诗歌的平面,

是的,我适合于诗的意象。

 

2023/6/29

 

 

乱世辞

 

给我堕落的一个理由,

因为世界是堕落的,使我在星星中嘀咕着,

好像是七星瓢虫,

远不是伊曼努尔·康德所说的那样——

像俄罗斯的红太阳送出一瞥藐视,

那是火焰点燃的黑海,那是最深沉的安眠,

在把我干干净净地归还。

此时,我正在呼吸着未了烟云,

将召回玄秘,像第聂伯河的深思得以悟道,

竟然是面对未来充满敌意。

竟然在炮火中踯躅和徘徊,

竟然在访问乌克兰人的一簇簇坟丛,

那是太阳系发生了裂纹,

已经融入虚空的一堆,委身于黑暗的信仰,

仅有试着活下去的一条路,

正是在我的头脑中走失的住户。

正是父母亲走在非典和新冠病毒中的影子,

在我的空脑壳中靠命活着,

从来没有离开我,从属于仅有的生机,

从两个清澈的眼眸获取。

 

2023/7/25

 

 

凝望的深渊

 

我很想去波兰看一看斯卡沃卡天主教堂,

看一看诗人切斯瓦夫·米沃什的棺椁,

也诵读一句波兰语:“学习的教养也是一种爱。”

其实,这只是妄想,

我仍然住在狭隘的公寓里写诗,被汉语诗人嗤笑,

是的,我把诗写得很艰难,

仿佛在和自己较劲,正在变成诗歌的灰烬。

是啊,这是凝望的深渊,

欧罗巴并没有对我许诺什么,

我只有把自己装进一面镜子,

在有毒的水银上陈述,像切斯瓦夫·米沃什的另一半,

着力回忆一个诗人的视线,哪怕是把自己吸附进去,

哪怕是让自己变成渺小的秩序。

我愿意淹没在一面镜子里,

我也愿意在自己的头脑中构造一座教堂,

从流亡的思想开始加入一种仪式,

加速用信仰滋养自己,让一副皮囊充满诗,

在这儿,也在那儿。

 

2023/8/3

 

 

打开时间的抽屉

 

打开时间的抽屉,

仍然可以看见一首冬至诗歌的两面,

像不可言说的一个日子,

一面在面对冰冷的镜子,

在为龌龊的疫情而失眠,

一面在纠缠夏天,总是在秋天的黎明中走动,

一直从秋天走向冬天。

那是父亲的年迈骨骼,

总是在吉林省中医药科学院一楼的走廊上闪现,

总是在用双手捕捉卓见,

那是顶替父亲的一个影子,在给我上课,

在说:“只有依靠才有爱。”

而文学还在假装关心一个老人,在接受手谈的证据,

那是有两个人分别坐在我的左边和右边,

看似只有几分钟的热爱,

在迷信父亲的嘴唇能够焐热许多耳朵,

在说:“临时的孩子,

是几个?还是一个?”

 

2023/8/18

 

 

我和父亲的传记

 

当然,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

让我想起弗朗茨·卡夫卡,使我跌进未来,

使我像失踪的一个人,

在父亲之外假装写作,

写下弗朗茨·卡夫卡式的荒诞故事。

是的,我正在被荒诞引用,

在把甲壳虫的概念转嫁给一个人,

——类似于父亲留在人间的遗物,类似于父亲的佐证。

而我一直在模仿父亲,总是把自己隐藏在父亲的背面,

类似于我和父亲的传记,

常常在天空的一段城墙上奔走,

常常听到秋天的两棵山楂树,

在说:“我们把天空的鸟笼背在身上。”

而在天空之上,只剩下两个互相等待的人,

其中包括我和父亲的排比句,

足可以把弗朗茨·卡夫卡扔出去,

足可以把天空的鸟笼扔出去。

 

2023/8/28

 

 

鬼话手记

 

告诉自己一个秘密,

我无法与镀金的邪恶和睦相处,

仍在担心,我配不上自己所经受的苦难。

当然,我知道残暴是一种习惯,

想吃掉我的人比比皆是,

我不妨也说一说鬼话,

宁愿把鬼话当回事儿,那样可以定性为无罪。

正如我患上了新冠病毒后遗症,

总是背诵起大疫三年必有妖的谚语,

只字不提父亲的死,

只字不提我是父亲留在世间的遗物,

只是对应的一个例子,总是恍惚在一场疫病中。

的确,我只是再生的一则故事,

偏偏要说起它们在胡扯一桩木偶戏,

偏偏要把我当成木乃伊,

那是从新竹路到青州路,从西环城路到合心镇,

正在随着骚动的城市扩张,

正在把我挪进满是傀儡的旷野。

 

2023/9/1

 

 

宿命论

 

突然,想到我是半百的老人了,

那么想唠叨上几句天命,

那是我的诗篇在点缀星空,

那也是父亲和我的排列,像我和父亲的猜想,

又很难认出谁是谁。

正如我是父亲的替身,在面对星空说话,

在说:“父亲从我的嘴唇上滑落,

那是我被父亲烘托的模样,那是我对父亲的依傍,

却敌不过红尘的滑稽掩饰——”

是啊,我正在奔赴父亲的邀约,

在说:“从灵魂脱壳的地方开始撇下宿命论。”

是啊,那是从前的过错和罪愆,

纵使知道我会死在哪一天或哪一个钟点,

我也会学习父亲的一条弧线,

那么像地平线的弹性,一直在编排汉语的密码,

那是一束光的色谱、频率和波长,

在链接天命的入口,

在链接我们。

 

2023/9/5

 

 

我的哲学

 

神,在我的身上那是我的骄傲,

那样使我获得诗歌的财富,尔后像道德的寓言,

几乎像W·H·奥登那样。

那样,在缩减荒谬的尺寸,

一个僧侣,一个家庭主妇,

一个逻辑学家,一个诗人,

几乎像被裁缝剪掉的那样,又犯下了腱鞘炎病,

总是皱着眉头失眠。

这样也让我和W·H·奥登一样皱眉头,

总想把尴尬的思想毒素挤出来,

挤得满脸都是皱纹,很难看清自己的真相,

像弄丢了诗人的一张脸。

如果我不是在焊接自己的一双手和一张脸,

那么我也不是我的哲学,

如果我不是在焊接灵魂的一条银河,

那么我只是我的异端。

 

2023/9/5

 

 

模仿论

 

是谁把我从被动句改成祈使句,

在把我改得一塌糊涂?

而我并不是词语的重叠,那些糖分不是我的,

我已经厌倦了在词语上的自恋。

好嘛,这也是老生常谈,

那么像弗朗茨·卡夫卡的辩护,

在一个抽屉里练习写诗的手艺,

在一试身手,在把诗歌当成不老实的废话,

在写下草木鸟虫的名字。

那却是美妙的疾病,以我的罪行在踩踏一只黄蜂,

那是秋天的一次发酵,

在白露后的第三天开始乱涂一座学校,

那是没有担保的一次述说,

可以夹杂着一句咒语,

在说:“那么像荒诞不经的饶舌,

甲壳虫纠缠在沉默的黑板上,使我获得逃学时间,

那么像逃离感染死亡的一个人。”

 

2023/9/12

 

 

晦涩的隐喻

 

今天早晨是我一个人的,

可以没有时间概念,可以从太阳中心取走怜悯,

噢,那是市井暂歇的秘密,

可以使我独独面对一个骨灰瓮,

如同我在面对我的诗,

如同我把自己装殓在诗歌的棺椁里。

这是一个不恰当的比喻,那么像占星术的幻灭,

那么像诗与诗人的互喻。

当保罗·策兰看着自己逝去并点数着自己的时候,

我的额头也在弹奏一把大提琴,

在试图演奏德语的沦陷。

是啊,汉语之恶被诗歌照耀得如此清晰,

如同我在被狭隘的思想审判,

可以在一本书上蜷缩着,

却从未彻底离开汉语,总是为汉语辩护,

总是纠结最后的告别,那是我抓住汉语的小尾巴,

在疏离汉语的尘埃,

像保罗·策兰那样。

 

2023/9/13

 

 

人类的圈栏

 

在九月二十一日早晨,

那是在园中园里我和保罗·策兰的一次相见,

一如我们仍旧是诗歌兄弟,

在书写着黑暗谱系,

并不是太阳,月亮和星星的传说,

而是量子学说的联系,

那么像在人间逗留的两个魂魄。

哦,二十一克的灵魂已经被保罗·策兰数到杏仁里面去,

正如我的晨钟诗草,

呼吸过被践踏的草茎,矮过于一片杏树林,

在以肥料的名义埋葬我们。

的确,我们并不是真的,

一起在变成词语的词语,一起在变成黑中黑,

不可以再命名,不可以再计数,

如同钟声从零点醒来,如同人类圈栏在腾空自己。

而我的故事将从哪里来?

我会来吗?我来自黑暗的迷宫,钟声的巢穴,

那是行尸走肉的上路,

是的,那是时间的所是,

来吧,来吧。

 

2023/9/21

 

 

嘿,没事

 

孤独不是角落。那是一座城市的诗歌公园,

没有诗人,只有诗,

在让我放弃我,在用诗歌的皱褶抬走我,

那是在现实主义以上,

宁愿像天空的一块黑铁,

也不肯与生锈的沼泽黏连在一起。

那也是倔强,几乎是诗行,

比南溪湿地硬朗,能够承载一列城际火车经过,

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即是我活过的一大把年纪,

一头花白短发,满脸皱褶,

一如我的全身很像是一张地图,完全是诗歌的样子,

丢开了生物学范本。

请看,一座城市的乖戾或优雅,

有时比伊通河水矮一些儿,

有时以艺术援引一个例子,

像有人将我的名字和长春的名称写成一个句子,

嘿,没事,

嘿,没事。

 

2023/10/11

 

 

无人知晓

 

这不是排比句,

思想在思想之外,灵魂在灵魂之外,

这是我的蜕变和逃亡。

我知道,风声在裁切耳朵,

天空在裁切眼睛,欲望在裁切嘴巴,

而一个有灵魂的人和一个自得的走肉并不对等,

只有在时间之下秘密潜行,

那么像午夜零点的赞美诗,

总是带着许多猜想消失在地平线以下。

我是缺席在空椅子上的那个人,

加入黑夜吧,错误的宿命仍在相信命中注定,

那是在给黑夜带上光环,

多么像一个戳记大于一轮红太阳,

多么像黑夜的反光。

呃,我身为噩运的囚徒,黑暗的瑰宝,

只有把头脑镂空,而头脑那么像一颗鹅卵石难以驯服,

仍在偏僻之地里逃生,

只留下我的羞愧字根。

 

2023/10/13

 

 

我们的复调

 

咳,躁乱缠身,

能不能让我叹息一声,舒上一口气,

模糊掉修辞和语言,別以为是冬天哈气的代价,

那是凭借生活在叙述黑暗的风声。

嗯,从来没有经典的语言,

一点点把人带进虚无,

包括诗篇,那里有父母亲的体温,

正在把我还原,让我们在无垠的雪原上相见。

还有人在偷窥我们的灵魂,

我们的渺小几乎没有一点配重,

只是二十一克的传说,在把灵魂认作故乡,

那是褪色的术语,

足够在一本旷世书中藏匿自己,

正如我把生命交给中国东北的东北。

嗯,幸好在一片被烟熏黑的窗玻璃上还能够看见我的影子,

仍然没有被雪崩前的一片雪花淹没,

犹如我所爱过的一首诗,

于苍茫与颓败中在逃避灵魂被囚禁的灾难,

犹如美学经过的人间道场。

 

2023/10/25

 

 

催眠课程

 

烦恼在变成肤浅的白发,

这使我庆幸,并没有变成诗的词典。

而我却辗转反侧于信仰之上,

在为写作治病,

在解释凌晨三点钟的所思,

感觉黑夜的眼睑紧压住我,让自己看不见自己,

让自己处于冥想之中。

还是让睡眠去报信吧,让星期五的休息令,

说起不上班或不吃早餐,

再懒散一点儿,可以像蛇一样蜷缩在冬天。

是啊,那是我的催眠课程,

擅长用催眠治疗失眠,

正在练习治愈,生怕被一条教条叫醒,

居然在蚀灭我的写作,

在用有毒的汉语熬炙一碗似是而非的心灵鸡汤,

那是骨灰瓮的传说在让魔鬼占先,

那是日出遭到了变卖。

 

2023/11/3

 

 

此方与彼方

 

烂大街的雨夹雪,已经没有姓名了,

也无法瞥见或触摸,

它们是落在窗玻璃外的真相,

比一粒尘埃还要堕落,不能打捞坠地的一张脸。

不能应景呀,经验在经过我,

使得肺部有一点儿造影,

不像是诗篇,时光不会偏袒任何人。

而参与小于一的人,不仅是约瑟夫·布罗茨基,

还有我在填写履历表,

像一个意象大师与现实有一纸之隔,

在把思想举过头顶,无关乎呼吸的头衔,

无关乎不朽的纪念日。

哦,我已经厌烦了雨夹雪的日子,

分明有一片玻璃和一张脸,

使我既不是单数也不是复数,

一如我和约瑟夫·布罗茨基的排列,

正在回答冬天的问题,说起了此方与彼方,

说我们并无两样。

 

2023/11/8



(组稿:潘以默  编辑: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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