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之声


远。无边。于你眼前，只是个概念
不可说尽的一切
纷纷落下桑田。白色，
寂寞到雪。认真到雪。
融化后，崭新的小温暖
不仅仅是冬，之后的季节
亲爱的人们彼此寄存，用小径，
岔口，楼宇和小小的窗台
哪个窗里隐藏着你
春之神将圆舞曲按入流水
顺着黑胶磁盘
每一个后来，都种植盆景之内
奔波的影子里谁能嗅出
片刻的零落香，以及低低的喊
无韵，难眠。今日只是过渡
小桥不见水光，一整夜
梦见鞋印，熊熊燃烧的野心在更上面
春雪，
冬日里一只只孤雁。你未曾目睹，
而我分明察觉。无常的，命定的，
酩酊之花瓣
不结出果子，就结出思念
每个跋涉的人发射的光线
牵涉每一个远方。比如，你的转眼
又比如，我的归来
期限是雪，作废了年月
雪是自己的哀叹和喜悦
雪是我们的情节
初春比人类认为的更加果敢
穿越冰层，还以，雪
而炉灰，迎合赴命的诗句
倒掉，无声，因它们的热爱
静听雪里的足音，呵气，翅膀的
磨损，挣扎的弧影
逐渐湮灭，青春的永不衰老的事件
这个无以言说的世间——
人们采撷，经历，变迁
城市静默如枕。请安放好我们的生涯！
仿佛周天一万只白色的手臂
一念，就可以拥抱到你
和每一个晨昏所溶解的色彩
不能溶解的命运虎视耽耽
且行着，望着，忍耐
而我们交出落叶，生长枝叶
尤须春雪救援
尤须重生的精灵捎回遗失甚久的经卷
指引秘境里的国度践行礼赞
你是唯一主宰，最干瘪的种子
也会得到润湿和默祷
从圆形的尖尖的礼堂和庙宇之顶
出发，蛰伏的记忆再次萌芽
两颗孤星，臃肿地奔驰
在任意一处城庄，减去站牌和轨道
或者随时可以继续
这旅程比梅花更加芬芳
崎岖的枝梢，语言消融的冰水
悬挂整个北方
炙热的神话。春雪是洗净的天空底下
无法迁徙的族群，分分秒秒回应
烧刀子的悬崖
春雪也是，积郁的诗人留赠的遗产
当他发誓与鹿为伍，乘着蓝光
绵延于一望无垠的大地！
唯一的囚徒被释放，踉跄于
喧哗之都，又抬望眼
触碰到  神的一吻
你怎么能说逼真的伤口拒绝真相，
失败的浪子漠视远山的狼牙？
归途时与蹄印同向
但我们仍然觅不到春之神的家园
万物沉睡，又派遣春雪
代替它们回旋，倒叙激情的剧目
风度和礼仪辨识着
每一个艰难路人的脆弱
脆弱多么可贵！不拒绝风洞
也不厌倦钢铁。钝疼中饮下的每一滴水
来自雪，六边形的井口
要长成最后一个幸免的人，
要用白色的落叶拼凑成一个有脉络的人啊！
春雪，
一个个失忆的子民独唱着未知
奏鸣出唯一爱慕
——此致无边遥远的晴天

83行   2014.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