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古剑 于 2014-2-28 13:15 编辑




1.以春天最简单的方式

你拉我，跑进一条枯草的小道
你说，湖里的荷花秋天
就要开放了
你从此，不再哀伤
要学头顶的那片云朵，顺其自然
我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只是

以春天最简单的方式
打开窗子，见到你
于是，奇怪的是
我一下子40多岁了，你才18岁
你不叫我老爸，叫我帅哥
帅哥，就帅哥吧，在失败的词语里
先保留一些传统与无奈，今天是个好天气

你手指灵活，谈笑风生
按响一片树林的门铃，打开一座春暖花开的房子
那里有你的花纽扣
有一束成年的蓝玫瑰
你让我遮住耳朵，闭上眼睛
看未来，一片女性的景色和绚烂的光阴

你说好吗，我说好
那是你的梦，也是我的梦
我们在一本书的扉页上，各写下一句祝福的话
你迷逢着双眼皮，给了我一个KS
我说，姑娘，你的老妈，那个老美眉
在喊我们回家吃饭
于是，我们醒来，直奔饭厅



2.一朵小黄花开在草坪里

一朵小黄花开在草坪里
一只卷毛犬嗅了嗅，流下泪水
一只蜜蜂
倒在草丛中，痛苦地呻吟
这一小小的悲剧
构成一天最难忘的事件

春天，姑娘们给亲人写信
上街寻找爱情，收拾行李，与人私奔
幸福这条鱼
晃动身体，发誓要屏住呼吸
少浸入过敏的花粉
然后换一身明媚的衣裙，寻回自己的家



3.三月的哈尔滨

三月的哈尔滨
松花江奔流的往事，让一枚松针生锈
从文庙出来
天空飞过几只麻雀
街上空无一人
军区大院门岗站着两个威武的哨兵

走在鹅黄的树下
没有人注意我，也没有人欣赏我，风
带着五楼的脚步声
像几年前的星期一
远方的朋友点燃一支烟
穿灰布裙的阿妹遇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4.他说他走了，不知道

他说他走了，不知道
去那里手机没信号，邮件无法接收

他说他哭了，眼泪湿了
背影在一幅油画里，搔头弄首

他说他不该来，一个
动作重复几载累的不行，苦的呕吐

他说他夜晚，在黑漆漆的
铁门后面找到一把钥匙，与鱼唠叼一晚上

他说你不用找了，喝杯热茶
快快睡下，黑夜就快过去，风就要来了



5.枯草，升起一团团云雾

那些枯草，升起一团团云雾
飘荡在故园的上空
小窗，被一格窗帘遮挡，深秋的树梢
几只小麻雀
蹦跳

清晨，我像一条朦胧的鱼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水影，真可爱，真可笑
扭曲摇动的腰身
难比一根羽毛
自豪

林中深处的湖水，找不到任何光彩
九月纯粹的忧伤，就像一只小狐狸，狡猾
激昂
原形毕露
泛着白沫的气泡

西北风，引发一阵骚动，吹散
迷雾。冬就要来了
在它来临之前，命令一片叶子，为马前锋
接着，铺天盖地的落叶大队
覆盖住来时的林荫路



6.这是个神态自若的地方

这是个神态自若的地方，这是个宽厚
寂静的地方
这是个很干净，很清澈的地方

这是我生活的地方
一条河水
清又清，倒映青山，倒映白桦树、杨树
柞树、松树、柳树
倒映我
小船荡漾回声
一朵云推开家门，探身摘一朵小花

七月张灯结彩，三月的小麦黄了
雨浓，花绽放的日子
我从渴望长成一个汉子，手持镰刀
迎着扑面的轻风
田野有我寂寞的战场，有我摇碎的阳光
有我紧追不舍的
花姑娘

我干干净净，一无所有，有的是故土
的热辣与苦痛
我又无比富裕，有的是世间五谷，满园青蔬
漫山遍野的鲜花、牧草
与飞鸟
内心波澜不惊，看月上中秋
阴晴圆缺

在这是个很干净，很清澈的地方，在这是个
宽厚寂静的地方
我神态自若，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白天埋锅造饭
夜里想象一片云，一只羊
在梦里尾随春天的草，一直走进
秋天的深处



7.梦

梦是一团糊里糊涂的云，我用眼睛看，耳朵听
黑白影片的故事
没有配音

有时，我使劲深入其中，想揪住它问一问
莫名其妙的过去与未来
或者一次死后重生
可是，梦不甚明了，轻荡一下
便无影无踪

这梦是因为年龄的关系
还是有着某种暗示，醒来后，我平躺着
脸上露出惊恐
有时也有一点心满意足

可是，还是可是，梦却从来没有过太阳的出现
梦是阴性的，梦是无声的蜡烛
梦是漫无边际的一种
暧昧不明的景致



8.远方的兄弟，穿过水面，收割成片的麦子

花朵的工厂是紫色的
而你画中的青草，却泛着晚霞的红

月亮转向风景
夜色代我们关上房门
七月流火，今年麦子就快成熟了
几个人拿着镰刀
守在田头

故园的葡萄藤
生出万千紫色的眼睛
开灯写信
我远方的兄弟，穿过水面，来收割成片的麦子



9.风紧追着你

你说，海水，沙子
在早晨的冰雪中，被风磨墨成
一面镜子
寒冷的空气
均匀极了
院里的树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群小麻誉
穿上厚厚的羽绒披风

我把门打开，一片雪
跳到脸上，你没有注意，它被我的燥热
融化
西北风是个杀手
刀光一闪
有笛音的日子猛地哆嗦一下
你开始和影子分离
而风却紧追着你



10.从没有在夜的虚度中怀恨

从没有在夜的虚度中
怀恨
有诗相伴，内心从不悲伤，虽然灯光破碎
短浅
踌躇写好的一个意境
里寒外暖

不安的词语，在惶恐中
被理解
其实，理解了词语就理解了我，理解了
生活
40余年，难以明确的身份
折腾徘徊

浪漫与迷梦，不跋涉
不抒情
子夜蓝调时分，镜子中的世界，结一层
薄冰
清晨的太阳还没出发，一根蜡烛埋首
暗泪的世事



11.下雨的黄昏

被啤酒灌的醉熏熏。伪善的生活
下午的理智
是灰烬中湿淋淋的椴木

笑容衰败，成全苦恼不堪的泪水
莫名其妙的爱情
像欧里庇斯笔下的羔羊

最后的晚霞，矫揉造作一道伤口
傍晚错误地开放痛苦
下雨的黄昏，寒冷的云飘在广场上



12.我身体里的坚冰，咔嚓一声断裂

雷霆，天空瞬间的白
照亮光秃秃的草原，轻淡难以辩认的家园，

河水最后的旋涡，摸到干涸
一场大雪，落在阿妈的身旁，一只羔羊的火焰
吱咯响的冰
难容我们藏身的梦乡

狼成为保护动物，猎狼犬越来越像狼了
它仰天长啸，我身体里的坚冰，咔嚓一声断裂



13.白发上的蝴蝶是时间的花冠

春天的火车，驶过秋天的大地
扑向月亮的夜
兄弟，城市的分量在一张水床之上，左右摇摆

湿漉漉的银幕，为舞蹈发疯
朝向你，致命的烟卷，络腮的胡须
重新剪裁的日子
针叶林的内心，延伸你呼吸的沉重，低落的痉挛

兄弟，故乡的竖琴叮叮咚咚
河水的法则，珍惜高涨的力量与原初的梦
除了土地，除了房屋
你的母亲，我的老娘，白发上的蝴蝶是时间的花冠



14.黑土地

黑咕隆冬，黑了吧叽，黑不溜秋
一望无际的黑土地
蓝天，白云，碧水，花蝴蝶妹妹河水一样白
黑的我，走失的我，走不出黑土地的我，黑的脸庞红的心

金色的麦子，金色的大豆，金色的玉米棒子
金色的向日葵
厚茧的手，黑泥的脚
一副身板的背影，阳光下，黑的耀眼，黑的高贵，黑呦黑



15.无题

别在愁眉苦脸了，激动与焦躁
也是一种奢侈，一点点加速的步伐，保持
我与我自己的距离
公园旋转木马，与灵魂接近，晕头转向的目光

无法修正身体的平衡，停住，我的朋友
——影子真是活见鬼，它怎么不晕，依附我
紧跟我，因我所诞生，总喜欢在背后，我抓不住它
又甩不掉它



16.紫丁香

一身紫气，不经意间
占据长江路两则，暗香涌动，妖艳迷人
在这个伤感的下午
我怎么也躲不过它扑面而来的芳香
我左手空空
右手空空
呼吸沉重
难以化解的愁，被它的香淹灭

索性放慢脚步，调整呼吸
享受沉默，享受痛苦，享受它的给予和隐喻
在香中一切都没了重量
空气盛满幸福
风闪烁其辞
春天的幻觉，借助
阳光，执迷不悟
驱使我学会交出记忆，与掌纹

面对试图想说出的往事，从一片叶子
跳到另一片叶子上，从一朵花跳到另一朵花上
丢下暖昧不明的馨香
在不可测的风中
可怜的人
坐下来，好好享享悠闲
让模糊的神情
不回首，不欢笑，不流泪，不卑微



17.一匹小马驹踏着河水的浪花

你坚持，一团蛇影的时辰
不会构成一种
无奈
年轻的树，头顶着雪
不见小鹿的蹦跳
日子就是这样，一直柔软下去
毫无惊喜
凋零
多少无声的笑

你想起燕子，你的朋友们
它们的满足和自由
沉默
春水的骨头是寒冷的
会唱歌的鱼
在逐波的游戏中暗示，头晕，脚轻
在纸上画一片蓝
天空的碎影
有一颗揉碎了的月

你坚持，窗外飞过的信鸽
抛下隐晦明丽的梦
眼涩
一夜未眠，树非树，花非花
夕光里
一个红孩子，一个绿孩子，回到
少年时代
那个叫卡鲁卡的小镇
有一匹小马驹踏着河水的浪花



18.有一枚松针扎在心上

活在一座山角下，推开门就见云彩
神态自苦的生活
一条河
清澈弯延，自西向东
东是那里
穆棱河，乌苏里江，松阿察河
再往前就是俄罗斯熊

日子突然在2006年的3月跳动一下
你向西出发
那里有繁华的城市
和美人，有穿梭不止的高架桥
水泥浇筑的楼宇大厦
但这里有雨，是酸的，有雪
是黑的，雨伞，口罩
是你常备的工具

站在12楼上，你看白云发呆，听落雨
深思，隔窗的雪花
一杯酸甜的米酒
当景物暗下来的时候
回到那张松木床上
熟悉的气味，眼角淌下泪来
似有一枚松针扎在心上



19.你的行走

翻滚，搅动，风等待一把火点燃
胸口有降雪
手掌攥着的泪水
和冷梦
莫名其妙的心满意足
莫名其妙的——不露破绽

冬天渐渐平静，一丝春天的暖从空中落下
哈尔滨往南是长春
再往南，是沈阳
再走就是山海关
出关的人感到欣悦
北京祖国的心脏——四通八达

故园的雪停了，被你甩在身后不知道而已
弯曲或笔直
铁轨始终向前，一段灰色的天空
蓝色的天空
萧索，繁华，想象的节律里
你的行走——不露破绽



20.把影子甩在后头

把影子甩在后头
月光照亮乡村，夜来香
送来一缕芳香
我拍打老槐树的躯干
祖父在梦里教我数星星

微风徘徊，夜露洗尽浮尘
我站在大地上
点一支烟
递给影子和树
祖父坐在云中微笑地望着我

多少年了，混浊的河水
带着旧日的波纹，每天打开
一道晨曦
用光芒发热我的生命
归来的思念
在一座山中被无形的风捕捉



21.这一梦，掌声雷动

这一梦，掌声雷动
得意的笑，在夜晚不再谦虚
星星闪着莫尔斯电码
大地
无人接纳

都城的卫兵睡着了
紧闭的城门，风在猛烈的敲打
一副暗影中的表情
微微一笑
引来一场大雨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没收全部的诗句，谁能想象
石壁上映现的山影
向着
梦里压来



22.萧红故居

站在你家的院落
天空飘着轻柔的雪花，你沉思的姿势
定格在31岁的生命历程

门前的呼兰河已结冰
孩子们在冰上滑爬梨、打冰氽，其乐融融
而你诞生的土炕，只一片冰凉的炕席
一只熄了火的碳盆
你写过的那条泥泞不堪的大道
已经铺上现代化的水泥，宽敞平坦

你家的几间青石瓦房
因你成为历史，保留了你少年时代的气息
我走出你家的院落，广场上的雪
已被清扫干净
那些你曾经的老邻居
随着乐曲，跳起优美的广场舞
他们看上去很结实



23.长江路

天一暖，街上的灯
就开始融化，这北方的冰，就像个孩子
爱哭

挚着风筝的老人
把绳子扔给了春天，一条长长的蜈蚣
一只小小的鹰
不知谁喊道：看，飞起来了
会展中心广场上的人们，齐刷刷望向天空

警察指挥繁忙的交通
你在等什么，一只鸟，或一滴雨，一粒沙
绿灯亮了，该过街了



24.一只蜻蜓，让我们折返山中

一只蜻蜓，让我们折返山中
早晨的露水
是一座大森林
平坦的山顶石，可以看到太阳的蓝天
月亮的白云

风的鸟，刚从远方归来
老虎卧在岩石上
你摘一把野山丁，酸酸的
我吹一朵竹笛，弯延的小溪潺潺流淌
一闪，躲进茂密的林中

我弯下身子，捧一捧溪水
你说这好美，我说
水很甜
阳光里有鱼在天上游，树的倒影辽阔空荡
我们站立其中



25.小乌鸦活泼地从荒野上飞起

小乌鸦从荒野上飞起
出水的鱼钩一无所获，这个秋天花生熟了
秋千，一枚叶子在荡啊荡，一阵风吹来
叶子飘过河岸，去了远方

少年的甘露，留下一丝痕迹
一朵熟睡的花很美丽，晚霞的大海很辽阔
大雁南归，妹妹是一朵白云
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河滩小草回想春天，被浪花卷走



26.你就像母亲，雨点

你就像母亲，雨点
风，就像父亲，孩子们的小鸟
飞走了

稻草人孤单，只一个秋天
就被火点燃，夜下的村庄，河水闪烁星光
比我矮的弟弟，长高了三寸
离家后，一直住在南方的雨季中

我裹着白雪的羊皮大衣
我爱北国的冬，它有着一种彻骨的
钻心的冷



27.打开窗子，灯火是孤独的

打开窗子，灯火是孤独的
你的目光看不清
书中的叶子

西北风，又一次刮来，像上世纪的今天
一个人坐在山巅之上
卡鲁卡小镇
在梦里，被一只大公鸡叫醒

孩子们在黑板写下一个古老的名字
辽阔的田野上
女孩的风筝，断了线
飞到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