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头颅

真不忍心看到好端端的云朵，
伸手接住灰尘。孩子的脸
被弄脏，大地膨胀着，
像是赌气。

我不再说一句话，担心
意义的泡沫会疏远彼此的距离。

沉默的头颅，仿佛挂在树梢的果实，
每一次晃动，就暗示一个入口，
或出口。夏天的热，
有些呆滞——

耳朵像花朵一样打开，
但分辨不出孱弱的音节，
绕着脚踝离去。

被灰尘感染的云朵，在树梢
议而不决。
我的街景踟蹰徘徊，
越来越消瘦。

街道泛黄，凝固的热，
在一团模糊中渐渐扩散。

墙角的阳光

阳光严酷，把我逼到墙角，
和影子关押在一起。
墙在哭，在众人的冷漠中哭。
冷漠增加了强的厚度，
我难以理解，也难以翻越。
墙里墙外，是沆瀣一气的风，
带着往事发霉的味道。
我抚摸它们，像抚摸罪状中的证据，
影子在绞杀时发出最后的光。
阳光哆嗦着制度的手，墙壁震颤，
突然薄如一张纸。而我，
浸满了仇恨的影子，
凝成一滴一滴凋零的墨，
渐渐蔓延，渐渐疏远。
浅如，似有似无的泪痕。
阳光依然如故，
在成为敌人之前。

他的手

切割机的把柄，抓住他的手。
切割手指，及以外的事物，
切割芜杂的生活面料。

碎屑溅起的是时间破碎的声音，
老人在叹息，孩子在哭。

树上挂着各种姿势的收费单。
他的手，不会拒绝，
不会抵抗，切割机的声嘶力竭。

属于他的树上，
晨曦里，结满了孩子的笑脸。

躯壳

我的外表，黑白相间。
心是彩色的，代表躯壳的新生。

在时光的大卖场里，
孤独滞销。像不会宣传的老农，
蹲在呼吸的路口。

我被他赶出了家门，
一个句号艰涩地滚动着。

躯壳的裂缝，
有最默契的犬牙交错。

雕塑

越神奇的雕塑，
受到的敲打越多。

沙粒从眼中夺眶而出。
喘息，具有和沙一样的波纹。

雕塑用凝固的姿势行走，
边走边想。

久远的光景，流失的面孔，
仅仅是一粒烦躁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