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之殇



      1

魔鬼厉害，
魔鬼无处不在。

我的心一度是它逍遥的府邸。

      2

比幸灾乐祸更坏，
我自以为是
把你也归类于希腊人的礼物，
只会生殖强盗、徭役、毁灭、声名狼藉
所谓的特洛伊木马，
而这不过如分别黑白一样容易。
我完全可以解除所有的武装，
可以孩子般的天然，
宛若爱太阳、星星、月亮，
爱泥土那么真朴的母亲；
我爱你用不着权势，用不着做买卖的银子。

乃深奥的爱者与被爱者美妙的融合，升华，
你并非女人，
因为你是爱人，爱人。

我原本应该说：我爱你。
可我错的多么离奇，
简直混蛋一个，我竟说：谢谢。

       3

远在异域他乡。
当传来你青春少女
无疾而夭亡的消息，
我怎能无动于衷，
怎能仍在我厌腻已久的动物园
吃喝拉撒，扯咬胡闹？
我回来了，迷梦岂可不醒。

         4

你愿意是哥伦布吗
你说。

我是医院，我是大夫，
我最擅长的手术就是割断
出了毛病同过去相连的那根神经，
你说。

除了我们使我们幸福，
什么能使我们幸福。
你说。
-------

我回想我们最后的相见，
回想你其实是屈尊俯就
超拔我于龌龊的许多话语。
我尤其清晰地看见你饱受羞辱委屈
满溢横流似春泉的一双泪眼，
你掩面而远去的背影------
不再爱，只爱自己！
多么愚俗的哲学啊，
我恨我自己直恨到骨头深处。
真的，我那配是你所痛贬的庞然大物，
伊索讲的故事里，
蠢驴都知道在一棵白菜
和一捆干草之间作艰难的选择。
我呢，不折不扣顽石一块。
诸天之神灵当初何在，
为何暗哑，静默，沉寂。
你，神的惊雷呀，神的闪电！

     5.

迷梦岂可不醒，
我回来了，

带着你要求的伯牙之琴。
愿我不幸只扼住命运的爪子，
又何幸因你恢复健康的手指
能为你完美地
呈现高山流水之意境。

我回来了，
如血夕阳下，猎猎秋风中，
爱人啊，你凄凉的新坟前
我敬献以求婚
却是迟开了一世的
我心中的玫瑰。
愿你孤苦的灵魂感觉喜慰。

      6

再不得怀疑了，
万千重尘灰弥漫的世界幻象
毕竟包含如许的真实：
我确曾有机会见识天堂。

      7

让地狱的上帝之火
因罪恶的深重而更加炽烈，
这是我应得的惩处！
自今日起始，
直到天地重为混沌，
像葛朗台珍爱黄金，
我永远珍爱我不可救药的悔恨，
永远珍爱你
我微渺的人生，
虚幻的财富，如梦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