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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新作快递哑石(十一首)

今日好诗

2022-05-10 07:32:26


他肯定不是在波动的时间线上
认识你的。乌黑发辫时,
帆布包伴你穿行高山的云丽空碧,
零食鼓囊,包褡刺绣一群
湖鸟。你身体某处,也刺青着
几枚鸟足,线头水红色,
忧伤了,就让它浅浅地绿。
挎包,一颠一颠拍打圆屁股。
刺青有温度。圆,亦如是。
但世界上有太多铁丝样的坏东西,
想做线头,甚至埋进你脑子——
门口,传进电网磕碰的响,
有些东西,要铁幕般落地。
现在,借口防疫,他真的正用
粗黑铁丝捆死你的家门,
还恨不得用脚镣,焊牢你双足
(遗传自祖先的双足,各代
祖先,曾用它逃出饥馑、战火,
并用某种看不见的标记,
存储下泪囊里发光的际遇):
你和他认识吗?他从非时间
的枯涩线头而来,漆黑的
恐惧,打扮成白幽灵样浑身雾气。

(2022,4,27)

注:近来,为所谓奥密克戎新冠病毒“动态清零”,一些地方政府出台了花式繁多的“硬隔离”规定,比如铁丝捆死屋门、门口地上近距离打孔插别棍、要求屋主交出一把钥匙并从屋外反锁,等等。


窗外暴雨

用一捧骨灰,追忆一个人,
并不比用一粒盐,
去唤醒一片海,来得容易。

更困难的是;一只白色飞鸟,
想攥住自己梦的灰烬;
或眼前,被防疫铁规封锁在愁绪
之海的某个人,从浊浪
探出头来,剖开盐粒的清新。

诸物都污染了,分子之间,
戒惧扩大十倍。方舱
荡漾鱼卵密集之腥,
街道享受皇后尊贵的空荡荡,
居委会,表彰网格的钢筋。

言辞之中,再困难都可杀鹅,
我们提头在云端织囚衣,
蔬菜标价现实,乌有,鼓眼铜铃。

(2022,4,28)


智慧

上海舍身防疫。那封锁在屋内
缺食断药的老人,其智慧,
是否松动了根基一分?纵然好青年,
都有忍不了跃窗而下者,砸下
等身量体液、等身重憋闷,
凝固前对俯身的居委会白袍吼: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俄侵乌已两月余,“我变老了,”
泽连斯基说:“我已经从所有这些
从未想要的智慧中老去,这是
与死亡人数和俄罗斯士兵实施的
酷刑相联系的智慧……”声音,
记者耳中拖长:“说实话,我
从没有计划过要学习那样的知识。”

注:第二节所引,来自《时代》周刊2022,4,28封面文章《泽连斯基的世界》(Inside Zelensky’s World)。

(2022,4,29)


无题

雨水窗外嘀嗒给铁栏之骚动
带来静的挽救。所谓斜刺
入了孤密、白烛负片青峰的讲究,
青年之圆脸,空下整月浮肿。
语言疆土是一步步走失的,
阿尔法,德尔塔,奥密克戎。
不能再计较镜子飞蚊症了,
你套了个小海田,开始春日耕种。

(2022,4,30)


赠身上衰老的少年

曾是那片木头,从树身中削砍
出来依然连着枝条的木头;
歇在角落里,要被木匠抟成活物什。

梦见过百褶裙般层层云涌里
望向你的真身白龙,带给你消息;
灵活的爪子,像个通讯装置。

有一次梦,广袤沙漠,出现
绿狮,你望着它,就变成一座庙宇。
你们一起商议廊柱垂立的位置。

尾生抱柱的梦意味着他宽恕了
水下黑礁石。坟墓裂开,蝴蝶涌出,
庄先生,正是那梦中请教你的人。

我在说一个凡人真实的看与梦。
羽毛清晨醒来时,世界的恶没
减损一份,但这对善,并非无所助益。

(2022,5,2)


八行

创伤应激障碍在你呼出的每一份
气态纠缠里。星轨隆起电磁
偏振,把方舱拉成夜枝失绿的松针;
腥沫呀,黑酸呀,阴阴阳阳呀,
大数据订书机钉住鸟迹索引,
历史桡骨脆断,心脏急急如律令。
群众,空荡荡消杀后白墟里飘,
意志绯红的小蛇圣人千手千眼捉菌。

(2022,5,3)


补丁

电锯锯开尚未晒干的长圆木时,
细木屑飞溅。堵住树芯中
洁白隐形沙漏的,是一阵阵嘶鸣。

警察是另一种补丁。街头神秘
缺口。法院门前青石狮子,
和持枪的暴徒比,天生缺少游动性。

阳光下我们去海边游泳,感到
世界就是这里涌上来的。
海本身,蓝色的、难以蒸发的补丁。

社会的秩序补丁于星球的属性。
黄瓜,去掉两端,菜板上你
圆滚滚的蛇身,这一刀,切得下去?

一个诗人在有限的音响中推敲、
通关。语言护照,花花绿绿,
若到不了你那里,则只是个蹩脚补丁。

(2022,5,3)


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

昨日,那位上海管控区的诗人,
在自己的云石书桌上写了
一首诗。波开的鹤望兰,碧空下
涌动的小小橘色皮划艇——
一个声音,自动钻了出来,
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
不知为何,他想给诗取这么个
名字。这些音节哪里来的?
他正迷糊时,手机响起,
居委会通知明朝7点下楼核酸。
放下电话,渐渐,记起了
这是《百年孤独》开篇出现的
一个人。那是南美的事,
阴影也魔幻得斑斓的地方。
成吨成吨的悬挂,父亲走失。
不是鱼在海里走失那种走失。
“面对行刑队”,窗外午后的
阳光,青蚜虫般静声啃着
他的薄衫,这“见识冰块”的日子。

(2022,5,4)


二的三十五次方

乌泱乌泱的,排队核酸的一眼
望不到尾。保安给想要进入
黄线划出区域的两个好青年以指点:
这里,是学校老师排队用的,
学生要到运动场:朝晖,或晨曦。

(肺腑天地,和命名的神秘性)

我正在旁边锁自行车,钢筋锁。
初夏微汗,证照精细。我等
骑了几十年车的运动器官惊恐地从
外挂痂壳中探出头来。说来
就来,小草湍流脑袋,鲜血淋漓。

(2022,5,6)


金刚彩虹

真正接受过现实教训的思维方式,
都曾得到过一次救赎。从未
被拯救的,却能在自我抗辩的
游戏中,处处抢得先机——
胎记,是上一世预先抢得的。
只一处,见龙卸甲,放过自己。
循着对峙,从自己臂端,拔出羽毛,
打造流水潺潺的钻石,偶尔
将其混淆为沉默灰烬。月轮
从钟表的隐匿腹部,绽放毫光,
有时你把它掏出来,再塞回,
玩着现实都觉怪异的戏剧;
那个八臂头陀,一柄朴刀撩开
夜幕,刃口之上,全是身躯的野蜜。

(2022,5,6)


无题

新冠纪多年,病毒循迹前辈,
逐渐演化技能来与人相处;

某组织结构,借机扎根、扩散、
精密化其毒性,肿瘤其抱负。

似乎要在榔头上再安个狼头,
云,交给云手。树荫大陆,

一种语言拥抱腐败,四字枝叶,
木鱼化历史里的废品收购。

入赘各公文变奏的银行利率,
春药、口沫,灌汤包人群撕裂漏斗。

(2022,5,7)



(编辑: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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