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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新作快递钟磊——相似之书(12首)

今日好诗

2022-03-11 09:24:00

相似之书(12首)



《在人世间,还有人在洗白罪恶》


打掉自己的牙齿,彷徨在虎年门口,

在往肚子里咽,

咽下自得的走肉或骨头,

勾兑成屎尿一般的世界,等于虎年的致幻术。

现在,虎年只是虎骨的符号,

在熬药,熬成天诛地灭,

又被三十亿人看见,

令人嫉恨,嫉恨在看风景的那些人,

没有灵魂,像黑心人的黑铁链在勾连着铁。

像在人世间,还有人在洗白罪恶,

在时间的胡同里演绎着什么,

比一部电影狗血,比邻于长春机车厂,

在凯旋路和一匡街的交汇处冒充魍魉魅影,惊吓了我,

让我歪倒成一根电线杆的影子,

变成了黑暗年代的一根神经。

我知道,造假的人正在沙俄火车站俱乐部里面拍电影,

拍着并非是人所住过的人间,

一直不让我说真话,

让真话不能迈出虎年一步,不,是在用旧法制我,

像把我带回大汉朝。


2022/2/8



《面具人的面具》


她说:“这个世界不要俺了”。

我说:“坏蛋的世界,也不要我了”。

这是遥远的应答,

这是两个小角落的两个小疲倦,是灵魂的一次觉醒,

在变成坏蛋世界的思想漩涡。

嗯,那就从七十年前算起吧,

即是罪恶之花的花样,也是罪恶的影子,

正在背叛,正在从罪恶中抽离出来,

已经堕落成在向苦难下跪,

跪成列夫·托尔斯泰的样子,

在变成一根腐烂的钉子,

像费·陀思妥耶夫斯基把自己钉死在地下室的棺材板上。

几乎不是人的想象,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把我卡在七十年的一半,像输掉了自己的象征性,

消失在三十二年前的帝国,

像被一枚白月亮安上了消音器,

相当于面具人的面具,在丢给世界真相看。

看啊,我是一个人的单一,

也是环环相扣的许多隐喻,在报复时间,

在变成时光的风尘,仍是小于一。


2022/2/9



《此时,我带着潮湿的目光说话》


此时,我带着潮湿的目光说话,

却被集体的丑陋封杀了,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我说起徐州丰县的一个女人,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铁链,

铁链这个词令人怀疑,也令人厌恶,

可是厌恶并不关乎真相,而是来自于三十亿人的腹语,

在忍受饥饿,在遭受酷刑,

像来自于世界末日的一个集中营。

此时,我在问我是谁?

我也有五十八条罪名,在享用文字狱的无知或记忆的缺失,

在被贬成殉道者的一个例子。

而恐怖不是实情,我将彻底改变,

即是一个测谎仪,即觉察到写诗是有罪的,

在说:“写诗是求得慑人魂魄的一瞬,而不是小丑的手艺”。

是的,纵然是倒下去,

也要做一次满怀先知的一个人,

丢开面具,不为生死所困。


2022/2/13



《俺也不要世界了》


哭吧,世界不要俺了,

它是一滴眼泪,包含着一些野蛮的玩意儿,

是俺一生的腹语。

俺知道真理也无法刺破它,它死掉了,

俺的一生无意于相逢,

已是两手空空,俺也不要世界了。

绝望,绝望,绝望,

三种绝望以掩耳盗铃的方式输出趋之若鹜的极端罪恶,

极端罪恶并不是时间的忠贞,

而是不见天日的耻辱,隔绝了一切阳光,

是古拉格岛、切尔诺贝利、奥斯维辛集中营,仿佛是俺的祖国——

俺的祖国在向野蛮下跪,

在助纣为虐,在逼着俺跪下来给野兽强奸,

生产下八个畜生,遍地畜生的祖国如同人间地狱。

俺不能活了,想死也死不成,

铁链,铁链,铁链,

三种铁链也救不活俺要死去的心,哀莫大于心死,

哪怕是借用野兽一般的诡计,

也要俺腾空俺,也腾空世界,

俺也不要世界了,俺也不要世界了……


2022/2/15



《一个传说仍在这片领地》


在雨水之后,冬天没有结束,

虎年的中国仍是老虎的面具,仍是我的面具,

即将被遗弃,即将遭遇真相。

而在冰雪融化之际,人世间的万物并不复苏,

却在泪水之上折返,

让我想起徐州丰县的一个女人,

并不是蝴蝶的意义,而是历史冷场的一面镜子,

在倒立给世界看,仅次于我的怀才不遇,

仅次于我的一次埋没。

我只有在写诗的思想中行动,将打结的中国结数落一遍,

几乎是血的底色,几乎是别无选择,

混迹于占卜术的灌木丛中,

狂野于天下的宽心,大意于江湖的朴素。

不得已呀,一个传说仍在这片领地,

——江湖的歧路像一块窄小的玻璃镜子在反映某物,

差一点把我变成一个新鬼,

正在把我变成新的一头野兽,

在吃下初生的养料,在把老虎的肋骨当作口琴吹,

在被鬼神狼狈地追捕。


2022/2/19



《生物学简史》


黑暗弥漫着,隐藏下模糊的人们,

包括我也被隐藏在这个凶险的春天里面,也被昏沉占有,

像是生物学的一束儿。

我应该学习生物学吗?我应该干什么?

是的,2+2=5是比2+2=4多出一个,

那么,多出的一个难道就是一个状物吗?

别介,我的肩胛骨是青绿的,

正在这个春天青绿起来,正是如此青绿,

绿过一个盛世舞台,绿过一帧江山画卷,

即是在说植物也是在说生物,更是在说诗即是象征之物。

是的,我不想哄骗谁的思想入睡,

那么,就以奥密克戎,铁链女,乌克兰,俄罗斯见证吧,

尽管它们是黑暗的代名词,

但也不可否认它们是动词,正在牵着我的手摩挲着它们的心思,

它们正是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的根,

正在穿越生物学的养殖农场,

正是斯卡布罗集市曲的样子,

也不嫌弃我的手掌比斯卡布罗集市还要小,却比萧索的人间可靠,

比生物学的自述可靠。


2022/2/28



《致乌克兰诗人们一封信》


听着,我还没有死,

在听着安娜·阿赫玛托娃的安魂曲,也想起犯人的窝,

像前苏联押解的诗歌兄弟,

一起在攀登维尔霍扬斯克山,在瞭望我的祖国和我,

并以温暖的语气呼唤我。

噢,塔拉斯·谢甫琴科你在那儿?

噢,伊利亚·卡明斯基和奥斯塔普·斯利文斯基你们在那儿?

噢,在这个时候是无人问津的,

而我知道,他们正在读着一封远方来信:

“我们曾生活在未来的北方,

岁月打开那些信件,它们附有一个孩子的签名,

一颗树莓和一页天空。”

是的,他们也没有死,

正在开着一台拖拉机带走俄罗斯的一辆坦克,

也满载着保罗·策兰的诗。

是的,我在二战的三次逼仄中从颤栗的暗夜里醒来,

在低声说着:“是的,我们活着。

我们活着,是的,不要说这是一场梦。”

噢,当阳光赶走黑暗的时候,当有人听说我们还活着的时候,

就像是勒拿河水在西西伯利亚大地上浸入某种明澈,

去赶往北方那些城市,也带上我——


2022/2/28



《绝望》


是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了,

却没有人知道,

脑袋瞎掉的人怎么会知道,

新冠病毒,俄乌之争已经是反人类的战争,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回不到一个又一个真相中心。

真的,麻木不仁的人在曝光灵魂只是呆板的一纸平面,

已经是与人格格不入。

嗯,就像是弗朗茨·卡夫卡躺在中午的床上做爱,

又大骂一声:“去他妈的,一块带血的灵魂补丁,

在与人讨价还价”。

不,弗朗茨·卡夫卡不是我的榜样,

也大不过午夜零点的钟声。

嗯,我只有这样,

在把满座着每一个幽灵的每一个空椅子旋转起来,

不许任何一个灵魅呆坐在上面,

让它们在朝着地下的方向是一个黑洞,朝着天空方向也是一个黑洞,

朝着我的方向还是一个黑洞,

更不许活人看见——


2022/2/28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人》


在2022年2月24日,我加入世界反战同盟,

在中国举牌:“不要战争”。

在秘鲁举牌:“STOPPUTIN”。

在意大利举牌:“NO aicarri armati russi in”。

在梵蒂冈举牌:“UKRAINIE”。

在美国举牌:“STOP WAR”。

在多年以后,有些人当然记得这些句子,

看似很好看,在那里。

在那里,西西伯利亚的雪花落在了人们的手掌心,

也看到一首诗在阻挡一辆坦克,

也不属于战争,这也是全世界的一件事儿。

在这里,我把一首诗蓄满泪水,在一滴墨水中作战,

哪怕是我的遗体被大雪覆盖,

哪怕是恶邻在侧,也不需要碳黑或草灰。

在那里,在这里我一直在拣选好自己站立在人的一边儿,

作为爱,有时是犯难的有时是不甘的,

在让两个肩火歇在肩头,

就像在黑夜中心点燃的灯芯,在以一个影子恍惚我,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人。


2022/3/1



《相似之书》


假说,有伤大雅,

那是符咒的缩写,那是骗人,

但昨日重现:在远处,更远处还有朦胧的磷光。

我知道,一场革命已然发生,

我必须放下天真,化作星空的七重奏,

偶然进入一次臻美之死,

完成融入意象的一生学习,

以双重的假定为代价,勘测出幽灵的形状。

于是,我写下相似之书,

总是感觉我的脸,像缺场的一个京剧脸谱早已离开京城,

只剩下移动的七个红色团块,即是重返一座城堡,

即是热爱故宫的第一百道门槛。

而另一种启示,也是囿于此种乞灵手法,

在假定和象征构成一处场域,

如:面包和酒、房子,甚至是暴风雨或石头。

好吧,再让我想象一下,

但瞬间发生的一切,又使我觉得那正是一处殊别的场景,

于此,正在上演一出离奇大戏。


2022/3/1



《我惟有把我逼出我的眼睛》


战争一词,正在被我看见,

它是陈词滥调,像被人们描摹在乌克兰的冰雪上,

像中国诗没有生长的根茎。

我不想再看了,是他们逼着我来看一眼,

如同被一种厚实的皮革包裹着,

因此而滥情,比如:余秀华的祷告辞,

几乎是干草垛流失的液汁。

而诗歌的神秘之门,

像圣•索菲娅大教堂的钟声,像安娜·阿赫玛托娃的安魂曲,

在给奔跑的角鹿灌上一口烈酒,

又移走夜灯,在代替长眠的那些人。

是呀,是神在点数着骆驼、狮子和婴儿,

是啊,我惟有把我逼出我的眼睛,

也带上悲欣,也带给基辅,

让了然于心的命运回归宿命,让我站在生命的一边儿,

给一个老汉流泪的眼睛罩上镜片,

给一个老妇稀疏的额头戴上骄傲的头巾,

再让他们带上两个小孩子,

在和许多太平鸟儿嬉戏——


2022/3/2



《北纬45°之说》


北纬45°,被定义为一条赤道线的平面,

等于锡林郭勒盟加上兴安盟,

像蒙古人准备好的一部电影,

在假定成吉思汗活着,

还在挥动右手,还在搅动空气像转动一个国家,

却私藏下以梦为马。

论想象,我只是一个诗人,

正在黑夜里面,用一把剪刀修剪着牧羊犬的狂吠声。

论梦境,想当然的人只是一个小偷,

在把一只靴子丢给黑夜的黑。

不嘟囔这些了,我还要去铁匠铺里面打铁,

据说,暗透了,更能看见星光,

据说,蜜蜂盗花,结果却使花开茂盛。

又到了说起和平的时候了,

我只有坐在一条赤道线上说:“停下吧,冷兵器已经腐烂了,

一个人不再代表另外一个人,

一些人不再代表另外一些人。”


2022/3/4


     (编辑: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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