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直自以为与众不同
到头来，我还是不得不浪迹人群
与自己为敌
锋芒逐渐卷刃，某些无可言说的缺口越豁越大
我收起它，藏进心肝之间
连我也不能挺身试刀
那里埋伏着闪电，我将自己的坚硬埋藏进空心的你
你在暴雨尽头偃旗息鼓，紧接着陷入令人恐慌的宁静
战争的导火索一再被引燃，屈辱的协议屡遭篡改
土著居民离开了心中的乌托邦，流浪在切肤之痛的边境
一个个星辰被钉在十字架上，像木乃伊等待着复活节
可是，我设想中的大海并不存在，除了风拂过脚下的撒哈拉
徒留沙子滚过沙子的声响
飘忽不定。我一再佯装镇定自若
只是低头撒上一泡尿
在地上写诗
句句分行，都像一把刀，足可斩断远方的战火

2

不知何时，我开始喜欢茉莉花香胜过茉莉花
比如桌上那杯冰镇咖啡，就是茉莉花香味
廉价的现代塑料盛装着我们快节奏的生活，等待拼命在后面追赶着的影子
我不忍心一人独饮，让你从此搁浅
正如我喜欢一逗到底，慢慢啜饮，而不去理会其中的青红皂白
胜过半截叹息，指向戛然而止的句号
此刻，一切在眼前逐渐冰释
充满暧昧的意味
我喜欢这种感觉，胜过采取任何实际行动导致的后果
你，像冰块的小船，不断向自身内部凹陷
逐个沉没，从杯底不断冒出泡沫，然后浮出水面
并破碎在空气中
一切不再像一杯白开水，因为索然无味，而纯粹，而美好
正如我不能在一首诗里，完成预想中所有宏大的叙述
除了鬼使神差，客串一下别人的故事
然后，一饮而尽，在自己的故事里一条道走到黑

3

我从来不去追问自己为什么会去写诗
蹩脚的倒装句，颠三倒四的时态，隐秘到无人能解的象征
撑不住被掩饰在铁冷的表情下
半人马的奔放
我排山倒海的句子，湿热如同粘在一起的唇，存在封堵你可能出口的话，因而变成呻吟的危险

所以，我一定要将它们切得支离破碎，方才安心

我从来不去追问爱的真假，影子为什么跟着自己
一个人为何会遇见另一个人
以及活着的意义
那如此愚蠢，甚至不配拥有一个牵强附会的答案
因为谁也承受不了冰冷的证据
像一串项链，被戴在脖颈上，你总会让它紧贴着自己的心跳
石头凉了，也会滚进别人怀里